善儿心中已经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大戏了。
然而那位爷和王疏月却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皇帝换了一件石青色暗花缎常服袍,径直往王疏月的榆木贵妃榻上一坐。
解下手腕上的檀珠搁置在一旁的香几上。
天太热了。
哪怕已经用了冰还是抵不住西暖阁的闷热,皇帝真的是不喜欢王疏月挑这个当西晒的地方。
外头日头下去了,里面还蒸人的得很。
他稍仰起脖子,随手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盘扣。
却见王疏月仍周周正正地穿着藕色的芙蓉秀氅衣,外面甚至还罩着一件琵琶襟额坎肩儿。
妆容到是卸了,可她毕竟生得白,又年轻,素素静静在他身旁请安的模样很温顺,很顺眼。
皇帝的手在自个的领口处迟疑一时,又不动声色把那颗解开的口子系了回去。
他坐的是王疏月之前坐的地方,手边正放着王疏月吃过一半的银耳。
皇帝顺手拿起勺子一搅动“你这屋子里太闷了。
就用这么些冰。
张得通,让内务府多送些过来。”
张得通了一眼王疏月,见她仍然跪着,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便在皇帝身旁躬身回道“万岁爷,今年几个官窖出了漏子,才办了人。
所以供的冰比往年少,成妃娘娘的意思是,大阿哥在永和宫,夏日里要念写字断不得冰”
皇帝一想,工部的都水司是报过这个事,京城大概设了十几座冰窖,都是官用,领差办事的多是八旗的子弟,因此出了漏子,照着处置奴才的办法,鞭了人了事,但这事过小了。
皇帝最近盯户部亏空的事,处置了也没记得。
想着,他端起银耳吃了一口。
他这一口把善儿几乎吓死,那是王疏月吃过的东西,若要论规矩,不说王疏月要遭殃,他们都该被打死了。
不过,好在皇帝好像并不知道那银耳是王疏月动过的。
也是,他每回去其他嫔妃宫里,那宫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是给皇帝备好的。
王疏月这里,也合该是如此。
在加上天太热,那银耳是冰镇过的,莲子也煮得很软糯,皇帝觉得好吃,不禁又舀了好几口往嘴里送。
一面吃,一面道
“所以就挪了翊坤宫的去补”
张得通小心答道“欸是。”
皇帝抬头向王疏月“你也准了。”
王疏月点了点头“宫里孩子不多,紧着他们也是该的,况奴才家中也不大使得上冰。”
王疏月这一说,皇帝到想到冰炭敬的事上去了。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地方上为官几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京官没有捞钱的门路,只能空吃户部,皇帝清理户部以来,各大衙门把裤腰带都勒紧了也才吐个三层出来,再往深一查,就这三层,也都是地方官给京官的冰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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