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用上帝视角完整目睹了这场交锋的全过程。
望着情绪明显不对的宿主,它有些忧虑。
当时燕则灵破开机关,越过大寨主抢先步入此地。
被他留在身后的平戎寨诸位都在琢磨‘鬼仙是如何得知十里亭机关的破解法’这个诡异的问题,自然无人察觉到,原本走在最前端的白衣客窥探到一座座无名灵位,一贯行如流水的举措竟添有几缕滞涩。
但很快,他就将这抹僵涩轻描淡写地收拢,藏匿起来。
仿佛这一份从天而降的情绪,只有在午夜梦回间,才能被他郑重地拿出来擦拭一二。
也不知是如何养成这种习性的。
直到……
满室萤灯烧亮了石窟两侧的壁画,栩栩如生的丹青笔触映入眼眸。
白衣客的眸光一颤。
很细微的感情,聊胜于无。
摄政王从袖中掏出叠得整齐的仕女图,轻举起。
借着满室萤火微光,燕则灵的目光一寸寸刮过这张泛黄的画稿,剔下几缕难以言明的怀念。
他独身立于此处,与众人相隔甚远,试图将手中画稿与壁瓦间完好无损的丹青作对比,方能……品味出故人寄托壁瓦间的情谊。
——是愤居多,还是恨居多?
燕则灵的指尖触及这片桃源,缓缓划过无垠山川,略过泠泠秀水。
他沿着壁画绕了一圈,将画卷里描绘的盛世紫荆、虹桥烟雨悉数捻过,珍之又珍地搁置在心底。
他的脚步越来越急迫,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疯劲。
如同迷失在海市蜃楼里张皇失措的旅人,抓到最后一缕天光,再次奔赴向下一个无法预知的归宿。
可摄政王的眼神依旧冷静,一如往昔。
燕则灵终于走到了这副壁画的尽头。
裴细清跟在他身后,就像喝血酒之前,悄无声息地尾随。
二者的目光同时视向眼前的壁画。
两百年更迭,主人执笔绘于壁画间的颜料已然萎靡,暗淡的色韵与安歇于此的英魂共存共生,隐约滞泻出一股破败而陈腐的古雅。
极盛过后必是极衰,相较于壁画最前端穷尽色泽描绘的盛世繁华,卷尾就显得仓促又潦草。
月白铺满,三两明月点缀,一座朱阙绣楼。
宫阙与明月汇聚在桂树梢头,卷中仙素手折桂,眉眼含笑。
卷中仙与仕女拥有如出一辙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