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退不下去,”
怀里的昭溪声音甚至变小了,她脸上堆满了担忧,咬咬牙,“乳母与橘白随我同去太医署罢。”
“路上小心。”
她朝太后点点头,顾不得春寒料峭,携几人离宫。
已是二更天,宫人大多歇下了,黑夜之中只有宫灯的点点星火。
柳双娥并不害怕,怀里的人哭声越来越小,只让她担忧。
这时候也不太会有人。
柳双娥走得极快,在弯弯绕绕的宫宇之中,几乎只顾着脚下,又是转角处,自然也没见到迎面走过来的邵昭仪。
后宫嫔妃不多,淑妃底下便是邵昭仪。
她生得十分英气,不过在纸醉金迷的陵安城里长大,又在宫中养尊处优了这些年,骨子里的媚态便比英气更胜一筹了。
柳双娥抱着昭溪,本就不慎稳当,与她一撞,身子便倾斜着跪倒在地。
怀里的昭溪似乎是感觉到撞击,哭声渐大了些。
对面的邵昭仪虽说没有摔跤,被身侧的宫女扶了一把,却还是吓得不轻,骂道:“哪宫的奴才,大晚上的走路不仔细些,不怕掉了项上人头吗?”
橘白把她扶起,柳双娥才跪了下去,言语颤抖:“臣、臣女柳双娥见过娘娘,一时失仪,还请娘娘降罪。”
原来是柳家三姑娘。
邵昭仪还想开口,又想起来柳双娥被封了郡主。
论阶品,郡主是要在昭仪之上的。
可转念又想想,这不是还没册封,封号也未定。
既然未行册封礼,那她也就只是个大臣之女。
“原来是柳三姑娘,”
邵昭仪装模作样地将她扶起,言语愈发凌厉,“你姐姐刚死没多久,你不忙着伤心,在这宫里瞎逛什么?”
柳双娥没有抬头看她:“公主高热,臣女要去太医署。”
“哦?公主蒙受皇恩,也会生病?”
她弯下腰抚摸着公主,锋利的护甲硌得昭溪又低声哭起来,邵昭仪又变了脸色,“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本宫好心看看你,也不识好坏。”
“娘娘要降罪,臣女无话可说。
只是公主身体受损,事关重大,还请您先让臣女过去。”
邵昭仪的人乌压压地挡着路,这里离太医署已很近了,越是近她越是焦急。
看着柳双娥眼里若有若无的泪水,邵昭仪更烦躁了些:“别在这可怜兮兮地装样子。
陛下疼你,太后疼你,本宫可不会被你这个狐媚子蒙了眼。”
她还要发作,却被人打断。
“前方就是父皇的寝宫,后头是凤仪宫。
即便昭仪不顾及大行皇后尸骨未寒,可以大肆吵闹。
可万一父皇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是纪云宴。
他还是那一副清简的模样,不过这一次脸上没了眼泪,似乎还挂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