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十分。
咯噔噔——
一辆平板牛车碾碎了官道上的碎石,绷紧的缰绳让勤恳的老牛蹄子飞快,车把式壮胆般喝了一口老酒,颇有些心惊胆战的望着身后车架上的烂席子。
“小娘子,你这是有何苦呢?”
“这陈秀才啊,枉为读书人,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你又何必为了他去惹这样的难堪?依老汉看呐,他死得好,死的妙,死了才不会拖累你。
佟三那群人可不好惹啊,摊上他你可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闻声,坐在马车边上的女子身子颤了一下,她埋着头看不清表情,片刻才吐出一个温婉的女声。
“他……到底是我的相公。”
对此,车把式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陈家的小娘子情深义重,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就是可惜了秦茹这么好的小娘子,这陈锦年除过一个秀才的身份之外,五毒俱全,哪里配得上秦娘子,今日若不是秦娘子登门来求,旁人哪怕出再多的银钱,他老汉也不乐意管这一份闲事儿。
牛车上,陈锦年已经醒了过来。
两人短暂的对话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但陈锦年却无暇去思索,脑海中突如其来的记忆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心神,让他陷入短暂的恍惚中。
陈锦年,字平乐,是家主平阳县中的小小秀才。
平乐,平安顺遂,知足常乐,陈家是书香门第,老父本意是想要陈锦年平安长乐,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安稳半生。
没成想到,原主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说,空有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实则是草包一个。
这不,昨日里原主一通大酒喝的天昏地暗,在平阳县的赌坊中输掉了底裤,房屋地契全给他人做了嫁衣。
原主欠下了一身赌债,怒急攻心直接选择了狗带。
重生,还是穿越?
说实话,陈锦年也并不清楚,只是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他想破了头皮也没在记忆中找到与之匹配的朝代。
大乾,这个存于平行空间中的鼎盛皇朝已经展到了顶峰,万国来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繁荣程度甚至不亚于繁花似锦的盛唐。
咯噔噔。
车轮子碾碎了官道上的碎石,顺着人流驶进了城墙。
陈锦年被颠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
他望着车架上的沉眉的媳妇想要开口呼喝一声,但嘴唇却干涩的厉害。
却在这时候。
一行闲汉拦住了牛车的去路。
“这不是陈家的小娘子嘛,赶着要去给你这倒霉鬼相公去下葬?”
“要走嘛,这路倒是宽敞的紧,但这账咱们还得算清楚才行。
你家这活鬼相公欠了我们赌坊三十两银子,就算压了房屋地契那也只抵得二十五两,其余可还剩五两,小娘子打算如何偿还?”
轻挑的戏谑伴随着口哨声响起。
一个坦胸露乳的闲汉抬脚就蹬在了前行的牛车上,迫使车把式不得不勒紧了缰绳。
陈锦年敏锐的感觉到车架上的秦茹身体颤了一下,玉手忍不住握紧,下意识的握住了身下的木棍。
“人都被你们逼死了,有胆子,你们去阴曹地府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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