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连感受到痛的机会都没有,“尸体”
眼前又陷入了黑暗,再没亮过,这回是真的变成了尸体。
月光下,影子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刃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对面的身体里。
影子拔出刀,蹲在尸体旁确认了伤口的位置,连尸体脚上的麻绳都不用解,就又将尸体重新吊上了钟架。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不像那屠夫一般有劲儿,于是自作聪明将麻绳系在了一旁的圆石上。
石头带着另一端的尸体,他只要滚着那石头走便能轻松将拉绳的力气分解,直到尸体升到了和方才标记等高的位置,他将麻绳按照前人的打结方式重新拴回到后殿的上吊横梁上,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最后,站在钟架下,他仰面看着自己的杰作——画面看起来和前人离开时一模一样,天衣无缝。
他忍不住暗自在心中窃喜:做到这个程度的话,恐怕就连那屠夫自己都看不出在他之后还有人动过“尸体”
,毕竟,衙门那群草包最忌讳过早把案件细节透露给嫌疑人了。
想到这儿,他拍拍手,弯腰把圆石归位,同样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钟架后的“尸体”
又动了,他大喊一声,“放我下来!”
,接着就保持着倒挂的姿势伸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圆眼塌鼻,做不出表情,正是衙门的老熟人——刘贵枝。
刘贵枝落地第一件事便是拔走了插在自己身上的假刀。
假刀没开刃,可以伸缩,刀柄的位置还有一个钩子,可以挂到衣服上,单从影子里看,和真刀插进肉里的效果一模一样。
“范大成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为鬼之后,闻不得兰草的味道,一闻就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然而事的那一夜,范小舟怀里却揣着一包拳头大的兰草香囊,直到他的尸体出现在钟下,他身上的兰草香都还很浓郁。
以范大成捅刀的那个距离,不可能闻不到,他一直到第二日自缢却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把斗笠扔到一旁,她当即便道,“这说明,范大成当夜捅的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范小舟。”
“姑娘的意思,范小舟死亡当夜,范大成在后院遇到的那个黑斗笠人,和袁幸运在后室勒死的范小舟,很可能是两个人?”
一旁荒草动,瞎子寻着声音走到了亮处,看过一切,他似乎已窥得一二真相。
“是。”
刘贵枝点头,“身体的反应是没法说谎的。
范大成始终没有闻过兰草的症状,这说明他当晚遇到的并不是怀揣兰草的范小舟,再加之,范大成为了儿子不受牵连,在遗书中撒了谎,他其实一直到晕倒前都没能看到斗笠下的脸,所以其实……哪怕对方不是范小舟,范大成也现不了。”
刘贵枝说话间,牛头正从后殿中钻出,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着“袁幸运”
三个字,表明他方才扮演的是袁幸运——也就是那个将刘贵枝从后室拖到了座钟下的男人。
“我猜这也就是袁幸运能在范大成捅伤能通后再遇到活蹦乱跳的’范小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范小舟能起死回生自愈伤口,而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两个人分别被伤害一次,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人被伤害了两次。
真正的范小舟当然有力气和袁幸运在后室搏斗,因为那个时候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伤,他身上的刀伤,很可能生成于遇见袁幸运之后——来自第三人,也就是除去袁幸运范大成之外的第三个,隐藏凶手。”
她说着摊手向身后一指,马面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木板,上面直白写着“隐藏凶手”
四个大字。
“范大成没捅过范小舟,范小舟身上却有刀伤,那便说明,范小舟身上那一刀的来源另有其人?”
手里拿着纸笔,马面颇有启,边问边记,“在袁幸运将范小舟挂到座钟下后,还有一个人,又将范小舟降了下来,补了一刀后,最后又把尸体吊了回去?”
“是。”
刘贵枝说,“范大成在遗书中自述,自己用来捅范小舟的那把刀,在他醒来后就不见了,但事实却是,那把刀事后被现就躺在范大成晕倒的草丛里——正中间最明显的位置,那个位置,范大成醒来就算再晕,也不可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