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你都已经当掌门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任谁问起喻从意和沈择赢的关系,她都会用轻飘飘的“故友”
二字揭过。
在外人面前抒情是件很矫情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在她心里,这世上称得上重要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喻君成外,便是沈择赢。
所以哪怕在得知其中有所算计时,她也能够在第一时间猜到沈择赢是被胁迫、是迫不得已。
可真当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用这幅历尽千帆的解脱表情对她说——
“君成的死是我害的。”
“杀了我。”
哪怕他情非得已。
又要她怎样能够无动于衷。
“我不会杀你。”
喻从意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生怕他错漏了半点,“想自己解脱,让我一个人活在悔恨和愧疚当中?”
“沈择赢,你休想。”
沈择赢眉间轻蹙,慌忙解释:“你明知我并无此意,我只是……”
只是在之后漫长的十八年中,他不断想起喻君成死前的点滴,每个器官就会开始大声叫嚣他的懦弱无能,提醒他是一个出卖兄弟的无耻小人。
后面太平年岁里,父亲死了,他坐上忠肃侯的位置,再后来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
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太平人生里,每一步都踏着喻君成的血。
喻从意却突然打断他,反问道:“沈择赢,在你心中,我与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问的突然,他下意识停住,被她带着真思索起来,却没有一个答案。
短短半生,他从未想过刻意用什么样的词句去形容喻君成和喻从意。
就像人对惯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物习以为常,只要在就好了,何必纠结于也能够怎样的词语去描述。
喻从意见他不答,缓缓上前,在他半步之外停下脚步。
抬手给了他个耳光。
她没有收力,沈择赢又不避不闪,生生挨了她这一下,连脑袋都偏了几寸。
“醒了吗?”
她冷声问,“救世主的个人英雄主义戏码,玩够了吗?”
“沈择赢,你凭什么觉得我和师父会希望你不幸福。”
他侧过头,原本强撑的笑容在这一刻僵硬在脸上:“你在说什么?”
喻从意有些烦躁,抬手朝着另半张脸又来了一巴掌,不等他自己扭回来就被喻从意双手按着两颊摆正:
“听好了。”
“没有人怪你,我不怪你,师父也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