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知县自己补充完整。
闽霁笑一笑权当作回应,情绪不高地坐在田埂上休息。
覃知县宽慰道:“闽侍读不必忧心,朝廷还没降罪,此事便还有转圜之机。
若是朝廷糊涂降罪,我们就写万民书陈情。”
“这不重要,我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闽霁轻声打断,“我从春水县一路南下,途径州郡,没看到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耕作之法。
难道我们世世代代只能如此吗?耕田就这么点,产量就这么高,再也改变不了吗?”
覃知县眨巴着眼,没预备闽霁突然聊这个话题,像是被突击抽查,准备不足。
“县里……诶,去年开荒那个不少……如今铁价下降,想必明年……”
闽霁没逼他说出个具体数字,自顾自接着说:“如今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地少人多,百姓空有一身力气无处施展,只能给大户人家为奴为仆,甚至卖儿卖女。
倘若家里有两亩薄田自给自足,谁愿意自甘下贱呢?倘若奴仆不易得,主人家又怎会随意打骂轻贱他们呢?”
覃知县:“诶诶诶,是是是。”
闽霁:“百姓无田,就像读书人怀才不遇。”
覃知县:“那可不!”
闽霁横过去一眼,覃知县识趣地闭嘴。
闽霁幽幽地感慨道:“即便如此,我朝百姓的生活状况已经是相当优渥,你看那南蛮、北夷之地,他们无不心生艳羡。”
“他们的土地更为贫瘠,粮食产量远不如我们,而且收成极不稳定。
哪怕只是气候稍微变化,夏季稍显湿热,冬季略微寒冷,就足以令他们损失惨重。
因此,每逢生存难以为继之际,他们便会选择侵犯我边境。
对他们而言,反正都是死,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可能在我军的刀剑下求得一线生机。”
覃知县不敢插嘴,乖乖在坐在一边听闽霁胡言乱语。
闽霁淘气地笑起来:“所以啊,我朝百姓必须过得好上加好才行。
否则,南蛮北夷将更加绝望,连个可以向往、借鉴和劫掠的目标都没有!”
展得好一点给人家劫掠?
覃知县对此更不敢随便附和,死命地闭上嘴。
闽霁说:“我原想着等秋收之后再回京,如今真是三岁看老,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跟往年一样的种子,一样的耕作方法,收成又能有多大差别?”
闽霁比原计划提前返京,但也一直走到深秋,神州大地何其广袤无垠,回京路途遥远。
归京之日,各位监生家族皆表现出高度的重视与期盼,早在城门外十里之处便开始布置,各家默契十足地分散在各个必经路段搭建起迎宾棚,犹如集市般秩序井然。
侯府更是对此事极为看重,不仅精心筹备,甚至连德高望重的虞老太君也亲临城外迎接。
史湘湘没有亲人,只有早前雇来守护家中事务的李破云的同门,带着两名护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