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紧锣密鼓的筹备,闽霁携百余名精锐和十几位农人,怀揣干粮,脚踏防滑草鞋,顶风冒雪,步履维艰地向着山下挺进。
一路上有惊无险,只是有个小插曲。
俩农人憋不住尿,远离队伍去解决,结果不慎踩空摔一跤,好在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
农人们从南方来,而史湘云的山庄在东面,闽霁便干脆先把人接回侯府,想着等大雪过后再把他们送去庄子上。
结果皇上挺感兴趣,说要宴请一番,真把农人当作贤才般对待。
十几位农人都吓傻了,进京就已经非常了不起,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能见到皇上。
“哎呀,那个秀才娃儿,吃了一肚子墨水,考过来考过去,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龙椅的边儿!
我……我们怎么就这么大福气,这不会折寿吧?”
农人们各个惶恐不安,紧张得揉搓着手掌。
“是说啊,这侯府的富贵都看不过来,进了皇宫,哎呀,想都不敢想。
我要是回去给我爹娘说……呵呵呵,说了也没人信。
咳,不说了,不然我大哥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闽霁站在外头听了会儿,便示意秋色弄出些声响,等屋内安静些才掀帘子进去。
闽霁没想太过于约束他们,但是进宫的基本礼仪还是得教。
不过,在此之前闽霁决定先教他们自爱:“想必你们晓得的,宫里头都是贵人,万不可冲撞。
但是,你们见到贵人也不必惶恐,管他再怎么尊贵也比不过皇上。
皇上设宴款待,便是把你们视为客人。
明白吗?”
不明白!
他们怎么敢自称皇上的客人?
所谓客人,至少得是朋友或亲戚吧!
但是,他们在闽霁的目光中纷纷点头。
闽霁无奈笑道:“这么说吧,你们是我请来的人,进宫之后不可以给我丢脸。
你们态度要恭敬,但不能被别人欺负去。
你们受欺负,就等于我受欺负。”
“这一回入了皇宫,我怎么做,你们就跟着怎么来。
比方说,我若是在皇上驾前行大礼,你们同样照办即可。
平常时候,你们无需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从前祖母就是这么教她在侯府立足,在皇宫行走,闽霁照葫芦画瓢,也这么教农人。
她接着说:“宫里的公公和嬷嬷们,他们难免有些人趾高气扬,对你们颐指气使、冷嘲热讽。
这时你们得稳住身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更不用害怕他们,顶重要的一点,万万不可刻意去巴结奉承。”
“可听明白了?”
农人们纷纷点头。
说明白,确实明白;说不明白,也挺不明白……
闽霁很满意,觉得自己的临时指导做得很好。
结果,农人们进宫后,还没等开宴就捅大篓子,大声喊萧齐「这位公公」!
“这位公公可是瞧不起我们?您伺候皇上,我们伺候庄稼,大家都是为国效力。”
皇上亲设雅席,摒弃了珠光宝气的排场,却保留了黄绸金边的餐具,是一场简约而不失庄重的皇家盛宴。
萧齐站在大殿上愣怔半晌,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侮辱冲昏头脑,都快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才招致如此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