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的深夜难以见到星月,一片漆黑里,由南向北的原野上,一支七千多人的队伍迅速前行,前方还有七百人的马队,尽量压着速度与后方的步卒保持一致。
静谧里全是一片脚步声,董卓骑在马背上,让亲卫举火把过来照亮手中展开的地图,确认路线无错后,方才让他们将火把熄灭。
摘除了铜铃的红马迈着蹄子来到一旁,吕布在马背上瞥了董卓一眼,“呵呵,义父当真全心全力,当年你入洛阳时,也是这般,恐怕也没什么联军什么事。”
这明显嘲讽的话,董卓如何听不出,却少见的没有动怒,他卷好地图交给亲兵,看向身旁曾经的义子,双眸好似深邃的夜色。
“奉先,那你想如何?”
吕布捏紧戟杆,压低声音:“大丈夫生于天地间……”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董卓将后面的话给接上:
“……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吕布愣了一下,“你也知道了?”
“呵呵,早就知晓。”
董卓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从身旁过去的一个个士卒,“奉先,你还想走原来的路吗?然后,被吊死在白门楼上?”
‘白门楼’三字,顿时让吕布勒停战马,他横眉竖起,牙关紧咬:“董贼,你还想说什么?!”
“想说,你还会死一次。”
董卓也勒住缰绳,停下马匹,“说你几句脾气就上来了,如此喜形于色,做统领一军的主将也就勉强够,一方统帅就不够资格了,更别说一方诸侯成就大业。”
“你不也一样。”
“国相,太师,俱位极人臣,这些我都做过了,现在换一条路走走,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董卓笑呵呵的挥开鞭子,促马离开。
吕布沉默的看着他,眼中是不甘的,不过想起白门楼,他本能摸向脖子。
哼。
某家岂能那么容易吓到,待羽翼丰满再做计较。
……
夜鸟飞过阴森的老林,春雷轰轰的在云瑱地界响了起来,行了一天的军队在此立营扎寨,明日一早再启程过云瑱郡,然后向东回燕京。
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费种倒了一杯酒水,递给许长青,转身回到长案后面坐下。
“此趟差事,还以为苏家会奋起反抗,陛下还特意让我领了五千甲士和一千燕山铁骑护送宣读使,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如此一侯剪除,就只剩七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下回来,就该是这云瑱侯。”
“云瑱侯性子烈,说不得会反抗……将军,你我还是莫要在此事上随意说笑,该有陛下定夺。”
许长青与同来的秦庄不同,虽说也是皇宫侍卫长之一,但他是太师举荐上去,临行前,还被特意叮嘱了一番。
“是啊,此事你我多嘴了。”
费种收起刚才的玩笑,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又说起定安城,许长青放下酒杯让他不用费心多想。
“定安军已让韩涛接管,又有秦观在,他还是一品境界,这定安城破落侯爵安有对手?何况还有将军留下的五百甲士和五百铁骑,足够震慑宵小之辈了。”
总有时候,话语说得太满,会带来意料之外的事。
两人在帐中又闲聊一阵,明日一早还要开拔赶回燕京,便相互告辞,许长青刚一起身,外面有快马冲进辕门,来到大帐前,那斥候翻身跳马,掀开帐帘快步进来。
“启禀将军,出事了,定安侯反了!”
“什么?!”
许长青脸上表情凝固,与上前的费种对视一眼,后者声音低沉几乎低吼出来:“他无兵卒,如何反的?!”
“不知道……”
那斥候确实不知详情,他只是从另外一个县城追上来通报的,“定安城陷落消息并未传开,吉、渠、青山,三县被骗开城门,县中又多是侯府故吏,兵不血刃就拿了。”
费种脸色大变,他护送圣旨过来,苏从芳反叛,夺了定安城和另外三县,陛下那边追究,他难逃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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