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里,自长川向南通往定安城的官道上,旌旗在风里卷动,一支支兵马缓缓向南前行,队列不算整齐,精神却相较饱满,士兵之间多有说笑,也有因为死去的同袍显得相对沉默。
六万多名俘虏缷下了兵器和甲胄,只穿着单衣反捆双手连成一串走在中段的位置,不时还有十多名轻骑从旁飞驰而过,巡查中途想要逃离的人。
落在最后面的便是粮队,由房家、苏烈送来的粮秣,车队也显得庞大臃肿,但是不用那么着急赶路,便在后方缓行。
前方定安军大纛下,大黑马甩着鬃毛,迈着蹄子悠然前行,马背上,苏辰一身锁子甲,正看着手中今日上午送来的三张信函,分别是长岺侯、永怀侯、海兴侯。
“皇帝做的这些事,看来不用宣扬,其他诸侯都看在眼里的。”
苏辰将信函一一看完,递给张角。
周围还有张辽、典韦、张梁张宝、郭嘉,董卓在后面要送粮草,和俘虏,而乐进因为伤势缘故留在长川县,连带七千余名伤员也都在留在那里,分给五千士卒协助守城。
“这是好事情,几家诸侯跟着起事,朝廷便无暇他顾,正好给长生喘息之机!”
张辽独掌一军多年,自有他的见解,“当年曹公得三十万青州黄巾而有百战之兵,此间俘虏六万多人,若能尽数招降,加上原来的兵马,就有八万可用。”
苏辰其实在伤兵营时就有想过这些,但最重要的还是粮草问题。
“八万人,三千多匹战马,每日口食,一郡四县,想要养活有点困难。”
“这个你可以向曹公求教屯田制,至于战马……三千多匹,还不算难事,草料混杂的豆、谷之物便能饲养,每日交替让骑兵带去绕城跑上几圈。”
张辽骑在马背上,思索一番,补充道:“往后兵马最好能区分,每万人一军,下设五营,每营两千人左右,往后战场调动,便顺畅自如。”
马背上,苏辰安静的倾听张辽传授的掌军经验,这可不是光有年龄才行,还得有对方那般的经历。
时间快到晌午,前队已进定安地界,这时苏辰才想起黄巾信徒,“大贤良师,大战过后,为何没见他们?”
“道与军还是要区分开为好,打完仗后,便让他们去传太平道了,贫道既然选了当年不同的道,那就好生的走完。”
张角望着前远方渐渐显露的城池轮廓,眼中神采灼灼,笑着回过头来,看着苏辰说道:
“刚来的那会儿,贫道其实想过再起黄巾之势,可看到那祠堂中一尊尊灵位,贫道便看破了,就算今日我张角得一席之位,将来仍然会出现王朝更替百姓受苦,那贫道又何苦去争呢?倒不如传我太平道法,让世人谨记,让世人传颂,延绵不尽,不失一众大道,就如长生曾言,后世之人知我张角之名,那不妨让此方之人世世代代谨记太平道。”
看看,修道之人思维就是开阔。
“大贤良师,既然来这世道,要传播太平道,可有想过传到他国?”
苏辰握着缰绳,说出自己忽然想到的想法:“这燕国终究是小了,外面还有更多的国家,太平道以燕国为基,朝他国传播,这样不更好?”
“长生真有此心?”
张角笑了起来。
那边,苏辰的话语铿锵有力的落下:“我若将来立国,太平道便为国教,大贤良师便为国师!”
听到这话的郭嘉眼中满是赞许,但他并未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只是在一侧静静的听着,看得出这些时日苏辰在这方面的成长很快,已经知道如何利用和捆绑了。
“一国之大,光有武、有文不行,还要有人心中寄托,燕国境内虽也有庙宇道观,但我只信大贤良师的太平道!”
苏辰伴随马背起伏,他抬手握拳:“华夏之人,先以华夏同袍为念。”
言语平淡,却隐隐露出噬人的凶戾。
张辽、郭嘉、张角泛起笑容,点了点头。
“善!”
一旁的典韦歪了歪脑袋,随即也跟着点头,粗大的嗓门叫了声:“善!”
抵达定安城外,时间已过了晌午,日头微微西斜,张角领着两个兄弟,骑马离开了队伍。
乐进在长川县养伤镇守,定安军与六万多名俘虏便交给张辽和董卓,以及张佑、徐庆虎二将带回军营安置。
“那就劳烦两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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