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一旁恨极怒极的应月儿用力捶打他的身体,他忽然失了力,摔倒在一双精巧美丽的绣鞋面前,蔚蓝的祥云和绛色的底纹,是宋锦偏爱的样式。
思来想去,徐长富现自己唯一还算了解宋锦的地方只有这个,还是因为当年求娶之时,宋锦指定让他去寻一双这样的绣鞋来作聘。
顺着泥迹斑斑的衣摆向上看去,咸水沿着脸庞落下,模糊的人变得清晰,不知闻了谁的声匆匆赶来,想着为他增添几分底气的妻子用那样绝望冷冽的目光看着他。
从此相敬如宾的日子结束了,他的妻离他而去。
孔方城的律法中没有斩示众这一条,沈清和遣人抄了徐长富的万贯家财,将他的余账还清,剩下的钱财悉数交给宋锦,毕竟在这场荒诞的阴谋之中,她的丈夫杀害了她的胞弟,她何其无辜。
而空罚所谓藏着滔天秘密的司雨神像,早被分离成两箱碎金,藏于枉死者的木棺旁,与那枯骨一同腐朽了多日。
沈姝几人规劝他,历代所守基业一朝溃于人手,也是老祖宗的意愿在指示,往事无从弥补,只望他不要太过挂怀于心。
彼时空罚正紧阖双目,端身坐于蒲团之上,手中念珠滚滚而动,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但徐长富再也无法苟且于世,许是因为数年心血,万千家业一朝归空,许是因为往日人们的敬畏恐惧尽成唾弃,许是因为妻离家破。
总归他再也无力支撑,于抄家三日后垂吊于林中野树,被过路农户相救,但却为时已晚,早已气断人亡。
一切仇恨怨憎,恩恩怨怨,终究同魂消人去一道弥散于人世间。
徐长富少时遭父母厌弃,被抛于荒野,为乞人所拾,后随其颠沛流离沿街乞食,虽常遭打骂,但仍可得活。
后来乞人得罪地痞,被生生打死,他再度孤身流离。
幸遇贵人,教他家致富,腰缠万贯之财。
贵人予他再生之恩,却也夺去了他的再生之德。
“大人,徐长富的贵人,便是闻人离吧。”
沈姝合上书页,将卷宗扉页置于写着“粮仓失火案”
的那一列架子上,对着身后无言看着她整理架子的人说到。
那人静默良久,久到沈姝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心觉无趣便径自打算离去,行至那人身边之时,却忽然被攥住了手腕。
她听到他声音颤颤:“沈姝,闻人离是我唯一不可控的因素,我想要保护好你,所以……你不要去接触他,好不好?”
沈姝惊诧,回望进他的眼,她不敢妄自揣摩深究那颤声是否来自于哭腔,因为那太过荒谬。
她只得微微点头,却忽感眼前一瞬模糊,胸腔中鼓鼓囊囊的,仿佛有什么东西难以按捺。
沈姝反手握上他的小臂,稳住虚浮的身子,压着呼吸和急促跳动的心脏,用尽量真诚的声音回答:“好。”
回房冷静了近一下午,沈姝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脑海中又无端多出了许多疑问。
为什么不让她接触闻人离?为什么闻人离总是盯着她不放?他与闻人离到底有什么渊源?还有,为什么想要保护她?
可是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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