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讨厌?那你能扔得比他远吗?”
泳柔诚实答道:“不能。
他天天逃课跑去玩,我又不像他,无聊得一天能扔几百次。”
“所以你就偷偷把他推下河了?”
“嗯。
我没办法扔得比他远让他心服口服,就只好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河出气了。”
程心田眼神发亮。
“没看出来你脾气这么大,没办法正面对决就耍阴的,真佩服。
后来呢?他报复你了吗?”
“他不敢。
他掉下河呛水了,后来哭着回家,还被他爸给打了一顿。
他说是我推的,没有一个大人信他,问我,我就装无辜,结果他因为诬陷我,又被他爸打了一顿。
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连小奇都不知道。”
一听到这里,心田急忙承诺:“你放心,我帮你保密。”
交托一个秘密,这在少年人看来是比天还大的事,一旦交托,就必须马上立下契约以表衷心。
“说好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那天又小心眼,又不诚实,睚眦必报,以眼还眼。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还挺开心的。
当好孩子、讨人喜欢的感觉是不错,不过有时候,我也挺想当坏孩子的。”
“……我明白。”
心田低声重复着:“我明白。”
“心里每天都紧着弦,总有断掉的时候。
你说,我们人是不是都会有特别想做坏事的时候?就像刚刚,我就是想不负责任一把,就是想偷溜。
可是,你知道了我做过这些坏事,也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
方泳柔看着程心田的眼睛,说:“因为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
程心田明白了方泳柔想对她说什么,她惭愧得弯下身去抱住自己的膝盖,手中抠着校服裤上一个走了线的线头。
方泳柔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
她用力将那个线头揪断,直起身,开口说:“我还没当面向你道歉,只写在信里,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泳柔,对不起。”
泳柔连忙说:“写在信里也算数,见字如面,在我这里算数。”
她郑重地回答道:“没关系。”
风儿轻轻吹起,吹去她们身上的汗。
所有心事都被吹走,巨大的石头放下了,像落下句点,过往不究。
往后即是新的段落。
“对了。”
心田问起:“周予是怎么拿去还给你的?”
“就……像这样。”
方泳柔面无表情地摊开手心,“这样递给我。”
“就这样?”
“就这样。”
“什么都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