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
不见她脸上有任何自责神色,只是这样轻柔地问。
“应该怪你什么?”
方细同样轻柔地应,“怪你不对自己生命负责,超速驾驶,还是怪你酒后骑摩托,后座还带着我?”
亦或者怪她与她不同,怪她生来幸运、轻狂自在,怪她常常将衣服落在洗衣机忘记晾,还是害她也被她的追求者缠问不休?
最要怪罪也许是她不该在她订婚前夜吻她,那么就没有一切后续,没有此刻的对谈。
也不会有因一碗草莓生出的奇异的幸福,不会有看不见的丝丝缕缕的可怕的羁绊。
方细早知羁绊是很可怕的东西,是会左右人的决定、改变人的轨迹,她多年来对此有所抗拒,只在烟花燃放前的那片刻未能抗拒与眼前人发生的吻。
她说:“我不能怪你是你自己。”
“那下次我酒后骑摩托,你还会不会坐我后座?”
方细笑起来,眼神游开,“少得寸进尺。”
“你不打算跳槽了?”
周校长的名片压在茶几玻璃下。
“嗯,不过带完这届高三,也许就离开南岛。”
“去哪里?”
“我在准备申博材料,可能是香港,也可能更远,听说澳洲也不错。”
“那明年冬天,我只好自己买点草莓吃。”
她们相视,都在对方眼中寻找情绪,可谁也没能找到,都要满30岁了,褪去天真,善于掩藏。
18岁时面对分离,会说你不要走,30岁时,只想你会不会也有一点不舍?
她们已忘记18岁时的自己了。
方细揶揄似地说:“总有的是别人给你买。”
实则也是真的,一碗草莓算得上多大情意?
虞一问她语言成绩:“需不需要我帮你?”
说得轻松,并不殷勤,知道她应付得来。
实际她并不畏惧托福考试,但张了口,说的是:“要有人帮我练练口语当然好了。”
30岁,非得百转千回,另辟蹊径不可。
38-4
过了年初八,高三提前开学,高中最末的寒假眨眼就过,倒计时的计数就快褪至二位数,开学第一个周末,周予与添添登记在校留宿,自与阿妈冷战,周予就不爱待在家,添添也嫌家里没有人气,她母亲常不在,情愿在学校有人作伴。
泳柔应承了陪她俩留校,名义上当然是监督学习。
周日要过元宵,县城里热闹,有灯市大集,还有庙会演出看,泳柔一早请虞老师帮她开了外出放行条,还试探能不能替周予和添添一并开了,“当然不能,我代开了,她们班主任找我麻烦怎么办?1班班主任是谁来着?呀,是方老师呀。
她有那么不好说话吗?”
虞老师言笑晏晏的,泳柔总觉得那笑有做戏成分,像故意要揶揄细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