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理他,陈萃窝缩着吃饭,大米进到口腔,犹如白蜡。
他吃不出来味道了。
其实不应该来,陈萃握筷子的手一紧,头更低。
又过了一会儿,一双筷子伸到陈萃碗边,挑走他不吃的茄子,又把西葫芦夹过来。
武成晚做这套动作的时候熟稔,自然,目光却是留在江开那儿的。
陈萃只能看到他交谈时的半张侧脸,不知他是什么表情,眼角余光接上时,恍若看到他的漫不经心。
终于,饭吃完了。
江开先回宿舍,武成晚和陈萃走在小径,天凉叶片黄,他突然站定,指了指眼睛,陈萃看他,回过神反应到他是在询问自己的眼睛。
陈萃错开视线,支吾道:“没有,休息好。”
武成晚俯身,影子拢在陈萃身上,天黑的那么快,路灯四散出漶漫的光。
一种别扭,仍在持续。
陈萃微微撇头,不想叫他看那么仔细。
眼睛肿的倒不厉害,就是红,红的好似哭过。
武成晚戳戳他那颗小痣,他眼圈就浮上来一层薄绯色。
“回家吗?”
陈萃声调怪异的发问。
武成晚摇头,回他:有事,忙完和你说。
陈萃心里咯噔一下,任什么七上八下的心情一路只有下,驰着下坡似的再也不会好起来。
他说不出你不回那我也不回的话,他有点失语。
于是用手语回武成晚:那我,等你。
陈萃走时背影在萧索的风中显得羸弱,武成晚一直目送他直至消失不见。
课业早已作结,回宿舍江开问他的朋友话怎么那么少,武成晚解释道他怕生。
陈萃何止怕生,武成晚躺在宿舍窄小的床上想,陈萃根本不情愿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陈萃学校他去过,不提学风,任何学校都存在向上走和待在舒适区的现象。
陈萃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很沉默,不主动,成年人已然冷漠,各自发展,不再过分给予和索取朋友关系,陈萃渐渐变得孤僻。
他陪陈萃上过两节课,陈萃依旧害怕被老师提问,被人围观时脸会窘到发红。
他在陈萃会放松些,他不在的时候,陈萃什么样子他也知道。
他是了解陈萃的。
对,他了解陈萃。
但他也只是了解陈萃这个人,陈萃面对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细细琢磨过往种种,他从枕下摸出陈萃当时给他的回信,那封被他奉为情书的回信。
胶带泛黄,信纸却完好无损。
他盯着陈萃那句‘会尽全力配合’,登时回过味儿来。
他只以为陈萃是害羞,不肯说一句喜欢或爱。
糊涂。
武成晚把信塞回枕下,半阖眼皮,良久,窗外响起急雨声。
他下床,抓起雨伞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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