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清,四海归,巴山兀,寰宫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南山北北构而西折,直走岐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到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寰殿。
朝歌夜弦,为盛宫人。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鬓也,汉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
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也。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有不见者,三十六年,魏郢之收藏,鲁商之经营,闽虞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
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奇珍力拓,弃掷逦迤,盛人视之,亦不甚惜。
天际间,云雾缭绕,烟雾蔼蔼,宛如轻纱在空中飞舞。
突然,一声雷霆震耳欲聋,震动着整个大地,那是宫车驶过的声音,它的轮子在金砖石板上辘辘作响,如同古老的乐章,在空旷的宫殿群落中回荡,随着宫车的远去,那辘辘之声也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远方。
空气中弥漫着低压的气息,仿佛整个寰宇盛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禹坤宫四周的景色,似乎都失去往日的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天空中的太阳都躲在云层里,洒下斑斑点点的阳光,照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让人想挽留住最后一丝余辉。
一个梳着高耸峨髻,峨髻中央插着华美的缧丝镶珠凤钗,两鬓插着几根祥云钗,鬓间点缀着几珠钿,高耸的云鬓上,还斜插一朵夺目的牡丹花,身穿一袭凤穿牡丹纹样的华贵宫装,一只手上端着薄如蝉翼,透如青玉的羊脂玉杯子,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玉杯上的茶盖,周身散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端庄又慵懒的,浅浅的斜靠在金丝楠木打造的凤穿牡丹式样的凤椅上,背后的三个宫女,一个手持者两层华丽轻罗制作的华美伞盖,两个手持七彩孔雀羽制作的华丽羽扇,站立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空中斑驳的阳光洒下,照射在她那一身华贵的宫装上,使她宛如天边最绚烂的云霞一样美丽。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轻拨弄,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眸中似藏着深不见底的湖泊,泛着冷冽的波光,她的手指细长而白皙,轻轻划过玉茶杯的边缘,茶杯上的茶盖,一下又一下的扣在茶杯上,出清脆‘叮当,叮当’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空旷的禹坤宫宫院内回荡,流进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在她们心中好似死亡的丧钟,不断的回响,也回响在跪在她面前四个宫女的心间。
宫殿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使得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增添了几分凌厉与不可一世的威严。
突然,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玩了一刻钟的茶杯重重的放到身旁的茶几上,抬手接过身后贴身宫女綺毓递上来的牡丹凤帕,轻柔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手,那双眸子淡淡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四个宫女,她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凛冽,“啊,十五年了,这时间啊,可真是不值钱,本宫竟不知这宫里,竟有这么多人想弄死本宫的长公主。”
“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沈怡君端坐在华丽的凤椅上,凤袍上的金线在斑驳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她更加威严不可侵犯,她的眸子如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却深藏着无尽的寒意。
四个宫女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们的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石金砖,不敢有丝毫的抬头,生怕触怒这位尊贵的皇后沈怡君。
沈怡君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个敲击声,都像是重锤一般,落在宫女们的心头,让她们的心跳加,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虽说本宫的姐姐,不堪,但好歹也是为皇家诞育子嗣的功臣,昭华虽然从小被妖勾走了元灵,成了痴傻的模样,陛下难免心伤,想要静养昭华,才将她放置于碎玉阁,又让桃夭精心照顾,谁承想,十五年啊,昭华居然成了这幅模样,这那还有我大盛朝长公主应有的尊贵?你们何敢至此?嗯。”
日光随着她的质问,冷冽的照射在跪在地上的四个宫女的身上,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划破了沉默的空气,在空旷的宫院内回荡,如寒冰刃,凌厉而冷冽。
“皇后娘娘,饶命····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