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根本不想成婚。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当初在边关经历的一切,可每当午夜梦回之际,她都能梦见那座恍若囚笼的宅邸。
名义上,她是谢三拜过堂娶进门的夫人。
实际上呢?却是供他狎玩取乐的工具。
边关向来酷寒,屋内常年烧着地龙,温度委实不低,就算坐在地上,也不会受到丝毫寒意侵扰。
可桑宁永远记得,她瘫坐在空无一物的青石地面,谢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那么轻佻放肆,那么高高在上。
“换上。”
他命令道。
桑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愕然的抬头,两手紧紧攥住襟口,险些没哭出来。
“别让我说第二次。”
谢三语气不耐。
桑宁不敢惹这人生气,那时的她,生怕自己被谢三送给徐员外,只能强忍住泪意与屈辱,用力攥住那件薄如蝉翼的外衫,屋内分明不冷,她却颤抖得厉害,有如筛糠。
她紧紧闭着眼,不去看谢三。
即便如此,她也能想象到男子鄙夷不屑的神态。
那段不堪的婚姻像最可怖的梦魇,如巨蟒绕颈,牢牢纠缠着桑宁,让她几近窒息。
她不敢再想,也不愿成亲,不想再遇到一个与谢三肖似的男子,折磨她、践踏她,将她的自尊狠狠碾碎。
少女低着头,浓密眼睫在肌肤投下一片小小的暗影,让人无法通过神情分辨出她起伏不定的心绪。
这会儿桑怡早已提起裙裾上了马车,也没能现妹妹的异样,她从箱笼中翻找出一件轻薄的素色披风,系在桑宁身上,刚好将早已干涸的血迹和破烂的袖襟遮挡住。
桑怡弯下身子,伸手将桑宁腰间悬挂的雁鸟香包摆正,确保沈既白能一眼看见,不至于错认。
做完这一切,隐没在林间的小路多出两人。
严嬷嬷走在前,侧后方跟着一名身量颀长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袭青灰布袍,虽然简朴,却难掩清俊。
正是探花郎沈既白。
沈既白腰间佩了香包。
他目光落在桑宁脸上,眼神有片刻凝滞,说不出的惊艳。
等回过神来,沈既白慌忙冲着薛氏等人拱手行礼,“沈某见过夫人,见过二位小姐。”
他貌似有些紧张,可嗓音低沉又温润,不带任何的攻击性,是与谢三完全不同的人。
桑宁内心的惊恐不安稍稍褪去,她福身回礼,眉目低垂,态度透着些许回避。
“沈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薛氏不由赞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