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样都是京中知名画师的作品,适合做扇面或者绢帕,有的是城里正时兴的,有的甚至连咱们都没见过。”
罗江低声解释。
谢三随手翻了翻,看见其中某幅画时,眸光有片刻凝滞,随即恢复如常。
“这群贼匪背后应当有人指使,否则行事也不会如此放肆,可惜他们处理得太干净,属下无能,没有找到证据。”
文士冲着谢三拱手行礼,满脸羞惭之色。
“罗先生无需多虑,幕后之人若能轻易被捉住马脚,反而奇怪,毕竟他在京中盘踞多年,势力不容小觑,须徐徐图之。”
“将军所言极是,罗江冒进了。”
谢三将那沓画纸放在案前,银票和账簿重新放回箱笼内,摆摆手,示意罗江退下。
此时此刻,营帐中仅剩谢三一人。
他重新将那张画纸抽出来,看着环绕铜镜戏耍的狸奴,最终,目光落在镜中倒映的人影之上。
那是一个美丽无暇的少女,露出的小半张脸,透着猫儿才有的娇憨。
旁人或许无法从这小半张脸窥探出少女的身份,毕竟作画者重神而不重形,但谢三一眼就看出来,画中的女子正是桑宁。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次回眸,每次落泪的模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就连长夏侯夫妇也不例外。
指腹摩挲着那张画纸,谢三凤目略微眯起,很好奇这幅画究竟出自谁手。
画技如此精湛,作画者的功底必定不俗。
倏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今晨接到的一封书信。
信中仅有寥寥数语,却让谢三看了许久。
长夏侯府在与沈家议亲。
桑家大房有两个姑娘,养女桑怡,被今上赐给了宰相独子樊留行,如今尚未成婚,能议亲的只有二姑娘。
谢三虽未见过沈既白,却也听说过这位探花郎生得如何丰神俊朗,神清骨秀,一个门第不显的穷书生,即便在翰林院任职,也似无根浮萍,艰难维持生计罢了。
那幅猫戏图,想必正是出自沈既白之手。
桑宁啊桑宁,一别半载,你的眼光倒是一日不如一日。
谢三凤眸彷如淬了冰般,冷笑不止。
他刚欲将猫戏图撕碎,却陡然收回手。
留下此物,说不定还有用处。
许是莲子心茶真有安神之功效,自打接连服用以后,桑宁梦魇的次数少了许多。
可今夜,她又梦见了谢三。
谢三身为都头,即便手下执掌的军士不足百人,在边关的声势依旧不小。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谢三每次与敌军交战,都冲锋在前,绝不轻易退后,长此以往,他身上旧伤极多,蜈蚣似的疤痕层层叠叠,连块好肉都瞧不见,无比瘆人。
桑宁甚至觉得,那么严重的伤,换作旁人,只怕都不知死了几回,亏得谢三运道好,曾经救下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名为盛舟,被他留在麾下当军医。
后来盛舟成了亲,迎娶了从良的花魁许娘子,夫妻两人整日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谢三瞧在眼里,越觉得桑宁沉闷没趣,便让许娘子亲自教导桑宁,让她“放开”
些。
桑宁永远忘不了许娘子拿到她面前的避火秘戏图,那般交缠的身影,像是一记重锤,擂在她的心口,震碎了她摇摇欲坠的自尊。
也让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