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贞理一理思绪,慢慢说了起来。
当今的贞平皇帝,便是从前的简王,才过而立之年,登基后守三年国丧,一心忙于政务,于吃穿上并不在意,除开礼服,一年不过十余套常服,算是个明君了。
中宫皇后是元配嫡出,出身百年世家,听说亦是个简朴的性子,各色凤凰图样的织缎,宫中一年仅需百余匹。
“这两位主子……”
孙宝贞说着,把头探出蚊帐看一眼,稍稍压低些声音,“和先帝那一朝可大不一样。”
先帝置中宫皇后和太子于不顾,偏宠萧贵妃和幼子,到后来竟动了国本,改立庶出幼子为储,然而那孩子没福,在襁褓中就夭折了,可太子也因废立之事伤了心神,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废人。
当时的简王是唯一已成年的皇子,皇帝垂暮之年,实在无力等着下头的儿子长大,这才不得已立了简王为储。
这段往事,虽然上头不准下边非议,可人心就是这样,越不叫开口越要议论,如今就连贩夫走卒也知道什么叫做宠妾灭妻,孙云儿哪里会不知道。
这时听姐姐说起,又是别样意味,孙云儿不知怎么,忽地冒出一句怪话,“若是当今皇上不像先帝,那我们这些秀女可遭啦,哪会有得宠的日子。”
孙宝贞被妹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轻轻在妹妹肩上拍一下:“你这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皇家是非到底不好多说,孙宝贞又把话题绕回选秀,拣自己所知道的事,尽力指点妹妹。
除了帝后,孙宝贞还提了几位高位妃嫔,然而这几位终究不是正经主子,外头人知之甚少,也不过几句话就说尽,最终还是成了家常唠叨:
“你进宫了,要记着姐姐的话,宫里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比伶俐你是比不过旁人的,天真娇憨是你的长处,好好揣着别丢了。
凡事要懂得忍耐,可也别任人宰割,明白了吗?”
这话说得,好像孙云儿已经中选了似的。
孙云儿不以为然,对着长姐,也没那许多虚话好讲:“瞧姐姐说得,做事紧了不行松了也不行,哪那么麻烦,我这十几年,天天都是无忧无虑地,不也过得好好的?吃的穿的,哪样少了我的?”
她无忧无虑,难道是因为府里的姨娘和庶出姐妹好相与?还不是母亲和兄姐替她挡了风雨,这孩子,终究还是有些不懂事。
再说了,长了十几岁,心思尽放在吃喝上,一点成算也没有,像什么样子?
孙宝贞嘴唇一动,才想说什么,又听见妹妹来一句,“不争是争,娘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说的,我瞧挺有道理啊。”
这话出来,孙宝贞也不好责怪妹妹了。
家中把这孩子当个富贵闲人养着,此时又指望着她光宗耀祖的,这不是为难人么。
见姐姐面色不虞,孙云儿还当她生气了,便又说几句:“姐姐在家时是副爽利性子,并不爱算计筹谋的,我瞧如今过得也甚好,可见不争是争这四个字是很有道理的。
再说了,我进宫巴不得被刷下呢,学那么好做什么?”
对妹妹后半句话,孙宝贞只作不闻,拣前头一半,对着妹妹推心置腹起来:“你当姐姐在鲁家过得容易?这十来年,只四个字,如履薄冰!”
孙云儿往常听的都是姐姐如何出息,在鲁家如何风光,此时听见这两句掏心窝的话,一下子着紧起姐姐来:“怎么?姐姐在鲁家受委屈了?”
孙宝贞稍一沉默,将婆家的事,半遮半掩说了出来。
因鲁明是庶出所生的庶出,在鲁家是顶顶不受看重的,平日除了帮府里跑腿办差,一样正经事也捞不着,他的妻子,自然也不好做。
孙宝贞进府时也颇有些雄心壮志,待见了妯娌们互相一交底,便偃旗息鼓了。
鲁家给孙辈聘的媳妇,这个是举人的孙女,那个是秀才的女儿,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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