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管家点头应下,便出门去了,待到晚间,方才又过来回话,所查结果倒是同孔侑相同,那位叫许融的人这些时日却是与甄家联系紧密,其它人倒是未查出什么事情来。
听到这番回话,林如海方觉心中石头有些落了地,又让人将师爷唤了进来,命他替自己写了一封奏折呈给圣人,倒不是为了诉苦,只是如今扬州的事情,总归还是得让圣人知道,心中有数方好。
但他却未曾想到,他这一封奏折,倒是让黛玉得了另一番机缘。
原来是圣人收到奏折,虽知道林如海无事,但到底他是为着自己办事而遭人行刺,甄家这般行事,除了阻挠林如海,也是在他作为帝王的脸面。
恰逢他批阅这份奏折时,皇后亦来殿内看他,见他神色恼怒,小心地命人将自己准备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柔声问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瞧着倒是气得狠了。”
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皇后来了,你瞧瞧罢,甄家如今竟然如此胆大,敢明目张胆在扬州地界儿上谋害我的近臣。”
皇后接过那奏折,倒未细看,只是顺着圣人的意思,大略过了一眼,便将它放到了桌子上,又向圣人走近了一点,说道:“想必,是甄家猜到了林卿家寻得了要证,有些坐不住了。
那么,皇上想要如何处置?”
“我能如何处置,如今父皇尚在,他护着这些人家,我自是不能明面上同他对立的,但甄家此番作为实在可恨,竟是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行刺,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一下。
幸而林卿家体谅,奏折上只是说事情进展,也未曾想要朕做什么。”
“既然林卿家这般体谅圣人的心,皇上是否也该做些关照。”
圣人侧过头看她,问道:“皇后怎么想?”
“臣妾听闻,林夫人已带着子女进京数月了,这些日子想要拉拢林家的人不少,但是为着避嫌她都推拒了。
我想着,若是圣人愿意,过些日子,端午节到了,我让林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进宫来,一同热闹一番,也算是圣人体察他们一家的心,让林大人知道圣人关照着他们呢,也免得他在扬州,还要担心京城的家人。”
“若是如此,也好。
只不过贾氏终究还是你宫里那个贾女史的姑母,你就不担心她为着自己的侄女想要求情,倒是反而要为难你。”
皇后摇了摇头,柔声道:“我虽然如今不常出宫,但是原先在宫外还是常能听到这位林夫人的事情,她向来是最通透的,如今虽住在京城,也并未常带着孩子往荣国府走动,倒是箍着孩子在家中读书,想必也是避免着这事的发生。
况且……”
她又笑说道:“我可是听到消息了,前些时日,荣国府将她请到荣国府去,王氏亲自开口相求,希望她能帮着点贾女史,都被拒绝了。
而且,圣人知道的,我向来是不喜欢宁、荣二府的做派的,实在是乱得很。
“
“那倒真是个明白人,既如此,你就看着办吧。”
其实,这时离端午节也不过十日的时间了,皇后这边得了圣人的准许,待回到宫内,便让人去林家宣了旨意,又特意让人嘱咐到了那日务必要早些进宫,皇后娘娘要和他们说说话。
贾敏狐疑地接下了旨意,但终究是皇家旨意,也由不得她想得许多,只嘱咐人给黛玉和安儿多准备了两身衣服首饰,又命家中众人不可张扬,便亲去库房挑选送给皇后的贺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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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
但终究是宫内下的旨意,且往常宫内这般的宴饮向来是只有皇族和圣人亲近的重臣家眷方有机会入宫,便是荣国府也是只有贾母曾入宫参与过,连王夫人亦是没有这般机会的,故而几乎林家这边刚接到旨意不过一个时辰,许多世家大族内便也传遍了。
别家倒也罢了,只是荣国府内却是热闹得很,贾母自然是为女儿、女婿欢喜,贾敏有此殊荣,也更显得林如海得上重用,王熙凤除了觉得沾了喜气,自然也是有些惋惜在内的,她嫁给贾琏这么几年,自然也知道贾琏的德行,若让她得此机会,怕是不可能了。
只是王夫人心内翻腾得很,贾敏此番是得了皇后的旨意入宫,那必然是有可能见到如今在皇后身边服侍的元春的。
自元春进宫后,她也多年未曾见过,更何况,这般机会,若说是贾敏肯开口为元春求情,事情未必不能成,但偏偏上次开了口,又被贾敏拒了,如今如何能再次开口请求。
故而端午节前这几日,她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家宴的事情也全权交给了王熙凤去处理,贾母自然也瞧出了她这番心思,但贾敏是她的女儿,她又如何能不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当时既已拒绝,断没有再改口的道理。
更何况,后来贾敏亦将话说了明白,如今林如海在扬州眼瞧着风光,却也是如履薄冰,元春是否能成为后妃,均是圣人的家事,圣人如何能容忍外人干预,更何况若是圣人真的有心,又何至于拖到今日。
这些话贾母明白,但是心中却只觉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他们是没有退路可走的。
更何况在她心里,总是心疼宝玉多过旁人的,若是元春能有个好归宿,于宝玉、于荣国府都是好的。
故而,她虽然不欲再强迫贾敏帮忙说和,但到底也没有劝王夫人,去想法子将元春接出宫来。
且说,王夫人想了许多日,终是在贾敏与端午前一日来荣国府看望贾母时,又想张口劝说,但却还未开口,便先让贾母将话引了过去,她急着瞧向贾母,却只得了她一个“莫要多说”
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