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到底是可遇不可求的。
罢了,不说那些,你陪我喝几杯吧。”
云太傅苦笑着举杯,今日是云舒的忌日,虽然他刚刚得了一个义女,但内心深处仍是怅然若失。
陆之珩想着秦姝方才和云起言笑晏晏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他抬头看着恩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对饮数杯,直到云太傅有了醉意,陆之珩才起身与他告别。
回到尚书府后,他就被田妈妈请到了崔氏房中。
端阳节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他缺席了,陆老夫人和陆鸣都很是生气。
“珩儿,你究竟去哪里了?”
崔氏眉头深锁,神色不虞地责问道,“什么事比和家人过节更重要?”
陆之珩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怒意,心里却满是不解。
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总是板着一张脸,明明她笑起来的模样那么美好,可她却总是生气。
他是长房嫡子,五岁开蒙之后,父亲就将浮光院给了他。
他一开始也贪玩,被夫子打了几回手板,委屈地跑到崔氏房里撒娇告状。
“母亲,夫子好凶,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念书了。
浮光院也好冷,我想跟母亲一起住。”
小小的他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以为母亲会将他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上几句。
可他等来的是什么?
“珩儿,你不要再胡闹了。
严师出高徒,若非你调皮顽劣,夫子又怎么会打你?不读书,难不成你以后要做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吗?”
没有期待中的安抚,反而是一顿厉声的指责。
那时候小小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纨绔子弟,可母亲说的话他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旧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底的某一处已经结了厚厚的疤,可此刻,那早已愈合的疤痕下好像又裂开了一道口子,绞得他心口发疼。
陆之珩的目光越来越冷,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红着眼睛求母亲抱他的孩子了。
“我去见老师了。”
他的声音很冷很冷,语气中的漠然让本就不悦的崔氏听后更加恼怒。
她的脸色瞬间发白,连质问的口吻都变了调。
“去见云太傅?他没有儿子吗?需要你一个外人去陪他过节?陆之珩,你到底是去见他,还是去祭奠云舒?你醒醒吧,云舒都死了五年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她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因为云舒的死而自责愧疚,看着他为了逃避婚事而躲到冀州去,她已经受够了。
“你已经二十三了,难不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要让陆家的百年基业毁在你手上吗?”
崔氏声音凄厉地指责着,因为愤怒和痛心,雍容的面上都有了几分扭曲。
“母亲言重了,陆家不是只有我一个男子。”
许多年过去了,母亲又一次对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