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还看哪门子的灯,都叫进殿坐下,瞧陛下脸色阴得要滴水,纷纷大气也不敢出。
外头的灯晓得你人间悲喜,仍是一丛一丛热热闹闹地开,还是冯太后着恼,打发人出去令住。
不一时院判拿万应解毒丸救得急,众人簇拥的小婴孩哇地一大口血污喷吐出来,脸色转红,冯贵妃却哭得更接不上气相似:“陛下,陛下,体省得臣妾的心慌,是谁要害我玄儿!”
谁不是,仁和帝也着实慌一跳,那情形着实凶险,好么灯宴立时作大理寺,开审,看看是谁给九皇子吃下不洁的东西。
秦玉玞在云箫韶耳边低声:“不妙,等闲吃食哪个不过光禄寺的手,光禄寺又在冯太后手底下讨生活,谁敢?冯氏当得舞剑的项庄。”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谁个是沛公?
御前不养废物,很快食盒里用一半儿的一只红绡梨叫揪出来,说是出事前九皇子没用旁的,单就这只梨子啃两口,太医给挑开看,核儿里红莹莹、赤唧唧那是甚?银镢子验过,明明白白是鹤顶红。
这等物儿现在宫宴上,满座皆惊,仁和帝跌脚儿高呼护驾,一水儿飞鱼服打殿外奔进,在阶上密不透风围了,一下仁和帝底气重振,挥着明黄的大袖怒道:“是谁!
此等腌臜东西,怎会掺混进朕皇儿饮食当中!”
立刻着来光禄卿问罪,九皇子四个奶妈也齐齐跪下,真正伺候饮食是她们,怎个不跪,为首的告道:“启禀陛下,陛下明鉴,这梨子、这梨子!
不是奴婢等平白喂主子的!”
几个你推我我退你,风睃眼投,秦玉玞倒抽一口气,拉云箫韶胳膊:“她几个怎望太子席上乱看!”
上头冯贵妃哭地捯气儿:“陛下,不是她每喂的,却是谁喂的?方才乱乱的臣妾也没见着!
却是谁!”
仁和帝心里疼她,迳到跟前抚她的肩,她闷头哭,“爪儿挑拣软处捏,玄儿小小的一个人儿,怎禁得这般手段?谁,好狠的心呐!”
一壁抽噎不止。
仁和帝瞪着眼,一旁大太监知局,喝问殿中奴才:“谁瞧见个首尾没有?是谁捧这果子喂的九皇子驾?”
这谁敢说,一来是方才席间看灯的、说笑的、走动的,谁长的这个心,二来,谁又是睁眼的瞎子,今日这局早有茧儿。
不一时,不起眼一名茶水太监望阶上跪了,畏畏缩缩,说是看见太子转过去案上拿出来的梨,四个奶娘跟趟叩首,众口一词说是太子捧喂,她几个不敢拦,仁和帝怀中冯贵妃香腮挂泪儿声声地哭,冯太后怒极模样,仁和帝一看,教李怀雍跪下。
“太子,你是兄长,他是你至亲的手足,你倒狠得下心!”
仁和帝粗气训斥,天子一怒谁人不低头,殿中主子奴婢都跪下,云箫韶也跪,身边儿是急不住的秦玉玞。
她玞姐姐是替她急的,她却不急。
安静垂着眼,云箫韶单等另一位的口供。
怎的,只有宫里小太监指认算甚么数?另还有后手呢。
少一刻,殿外押进来一人,是崇文殿伺弄笔墨一个小太监,今日恰逢惯跟着伺候的阚经儿没来,是他跟着进宫,这奴才进殿就跪,膝行到阶下,称太子殿下今日进慈居殿,袖中藏着一只红绡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