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给我?嗯?”
——再晚些时候吧。
我将打火机连同袖标一起揣进口袋,和程协一同出了校门。
我点了一碗虾仁粥,程协要了一碗鸡汤馄饨,碗放在我面前,鲜香味扑鼻。
根本不懂差在哪里。
我小口小口吹凉些才把粥送进嘴里,听程协一边吃一边说他暑期的见闻,吃完了程协顺手结了账,我便带程协去店里拿了两杯记我账上的好喝新品。
回校时程协被叫去学生会室,我把口袋里的袖标塞给程协,在寝室整理了一下要还的看完的图书,便拿着学生卡出了寝室的门。
学期初的图书馆很是冷清。
我还完书便坐到了三楼东南角熟悉的书架后的位置,翻看着新借来的拜伦诗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程协发了条讯息问要不要在食堂帮我占个位子,想必学生会的人中午都会在。
喝过的虾仁粥还没完全消化完毕,手里的诗集也没看完,我同程协说了句谢谢然后拒绝掉了,打算去图书馆一楼买点东西随便吃吃。
于是我点了一碗甜糯糯的汤圆。
黑芝麻的流心还有点烫。
我小口吹凉,慢吞吞地吃完了手心捧着的一碗汤圆。
外面的气温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阶段,出门没有带伞,还是避开为好。
我回到座位翻看着看了一半的诗集,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是卡农。
图书馆二楼设有钢琴角,位置刚好在我视线所能触及的对侧。
我放下诗集,向对面那架钢琴望去。
修长、漂亮的指节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起起落落,日光在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打下明媚的追影。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在宿舍楼的天台上见过,此刻见他却又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确实很适合用来弹琴。
我静静地在书架后面欣赏完邢安弹完整首曲子,忽然想起我同邢安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我坐在观众席,只抬头匆匆一眼。
而如今,我平静地注视了邢安许久,口袋里还揣着像是纽带一般的,同他产生联系的物什。
时间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陷入回忆的同时,二楼的邢安一曲弹奏完毕,向我的方位抬眼看来——
视线,交汇了。
邢安眉线微微扬起,很快便收起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波澜,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
如若不是提前固定了视线所在,邢安刚才迅速转换的情绪根本不会被我察觉。
那个眼神不似偶然。
倒像是无意识中做了无数次的动作。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蹙起眉头,合上了桌面上的诗集,拿出口袋中备着的手帕,将银灰色的打火机机身上我留下的痕迹尽数抹去。
而后我一手握着诗集,一手握着夹在手帕中的打火机,迎着楼下邢安投来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径直走下了转角处的楼梯。
心率有些过快,大抵是因为刚才得不到进一步印证的无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