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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诉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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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十六年，盛夏酷暑，京畿附近连着俩月都未曾下得一滴雨，艳高照，晒得百姓和地里庄稼似，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周边几个州府都报了旱，朝廷派了官员前往赈济，但灾民仍一茬一茬韭菜秧似往京师里涌，他们成群结队沿街要饭，在城墙底下扎窝，将煌煌帝都弄得臭气熏天，周边百姓也苦堪言。

“姐，渴。”

青砖墙下一小片翳里，躲着七八个歇凉饥民，其中一个蓬头垢面小男孩，用嘶哑嗓子说着话。

石盘街一带原外城，从前都京郊附近耕读渔樵与做小买卖百姓，早些年大靖朝国运昌隆时候，连着几代皇帝都大肆扩建皇城，撵走原本居在此们，历几百年蚕食鲸吞，下皇城早比开国时大了整整一圈，石盘街也因此翻了身，成了紧挨着皇城脚下寸土尺金地方。

加靠近大理寺衙署，一带街坊了棘寺部僚。

只下正值巳时，天上爷儿明晃晃挂在头，像下似晒得头晕花，地上青石板路也烫得无法下脚，因此大街上行者寥寥，分外肃静。

“瞧时节，咱家院那棵红果树，也正该结青果了。

你往年总急可耐打它下吃，咬一口样呢？”

姐姐说道。

男孩忆着酸涩青红果味道，口里生津，连忙咽了咽唾沫，然而望梅止渴法子终多少用处，他挠了挠鸟窝一般头，只觉得浑身烧得慌，越饥渴难耐。

他姐姐形容比他要好些，头包在布巾里，颊边鬓被汗洇，她拭了拭额上汗珠儿，整张脸像一颗熟透了果子，红彤彤，透着一病艳美。

她抬眸看了一街对过大槐树荫底下那卖瓜汉，道：“去讨一碗湃瓜水。”

“，姐，你别去，去。”

男孩儿拦了她一把，起身整了整衣衫，冒着烈，往那瓜摊走去。

……

如此暑热天儿，石盘街上只三三两两店铺开张，顾客盈门唯此棵树荫下瓜摊。

只见树下停着一板车西瓜，拿草帘子盖着，另七八个湃在木桶里，凡食客买瓜，摊主都会乐呵呵吆喝一声，刀尖戳进西瓜皮，未及劈下去，那瓜便等及裂开，露出里头盈汁水和甜滋滋香气——份水灵清，凭你大理寺丞，也挪动脚步。

瓜摊生意极好，食客们买完了瓜也走，围坐在树荫底下，一壁消暑，一壁着牢骚：

“年景好，龙王爷也知道去哪儿躲闲，三个月里竟一滴雨也下！”

“你那个闲心？你又耕田种地，龙王爷下下雨也耽误你吃饭哩！”

“话说得，好道理，编炕席卖蔑筐，虽种地，可主顾&xeoo都庄稼汉，他们手里闲钱，哪营生呢！

况且即便咱们耕田，课秋粮难道少得了你！

咱们买卖另一层商税呢！”

“话很，些年税码多了许多，那庄稼汉爬犁耕牛也要缴税哩。”

“要说咱们国号叫‘天瑞’呢，诸位岂听过那句话，道：‘天瑞天瑞，天天加税’！”

“欸唷，快打，南边传浑话，你竟张嘴学舌说起，叫墙那头大理寺官差听见，用审，直接下大狱！”

“子怕甚，下大狱倒一口官饭吃……话也说，准南方更好谋生，那表哥前阵子就往浣州去了嚒，说去捉‘祥瑞’——想到真叫他得了手，敬献给闵州通判。

那通判反手写了一篇洋洋洒洒贺文，敬献给朝廷，一下子就升迁安抚使，表哥也因献祥瑞功，得了一千贯赏钱呢！”

“真祥瑞？什？也奇了怪，自打小皇帝一登基，天下祥瑞都纷纷冒出头，早年动静呢？”

“皇帝爱见祥瑞，大臣们自然就门路寻呗。

千年灵芝万年王八，都活生生，岂真？况且，管它真真，给赏钱真就好！”

话说也，过，大伙儿仍旧唏嘘，都纷纷嘀咕，既然祥瑞遍地，何天爷叫龙王爷降雨呢？大靖朝江山转好转坏？过说到也就罢了，江山事自江山主心，百姓止多关心何时下雨，以及年课秋粮该筹谋。

恰此时，&xeoo听见一声嘶哑祈求声：“爷爷，晚辈讨您一碗湃瓜水喝。”

男孩整了整衣襟，杵在瓜摊前，克制地吞了吞口水，一脸诚恳地开口。

那卖瓜汉扭脸瞧了他一，虽然浑身污糟，该饥荒闹得，但举止礼，料想也个父母教养孩子，免轻叹了口气，&xeoo挥挥手叱道：“去去去，蹲墙去罢，等爷儿落了，往城东化一口饭吃，别盯着小儿一摊瓜，小本营，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