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自己也还没适应这大唐权场的规则。
接下来,他按自己的判断做,那反而很简单了。
既然太子李亨要活埋他,他就踩着李亨从这个坑里爬出来。
~~
琵琶声如流水潺潺。
直到座中相谈甚欢的两个男子起身离开,王怜怜才停下了轻捻慢拢的手指,看着窗外的月色轻叹了一声。
她独坐了一会,假母过来不满地问道:“你为何要帮那小郎子?”
“他送我首诗,我为他引见一人,皆举手之劳而已。”
“那诗却不好拿出去传唱,又有何用?”
假母摇头不已,嫌弃道:“没头没脑的,也不知从谁家的长诗里截的。”
王怜怜沉默半晌,自语叹道:“可它写进我心里了啊。”
“咦?你莫不是谎话说多了,真当自己是太原王氏千金不成?不想些实际的,也开始说什么心啊肺啊。
告诉你一句,还是趁早多攒些钱财要紧。”
“钱财赚的岂少了?”
王怜怜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院子里原本载着财物的三辆空车,吟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说到钱财,假母转怒为喜,拍掌笑道:“说来,杨参军运来红绡,真就只听你弹了一曲?我得再去点点。”
芍儿收拾了东西出来,正见假母扭着肥胖的腰肢转过长廊,笑语道:“娘子今夜得了红绡、得了好诗,还打发了唾壶,好高兴吧?”
“有甚好高兴的?又老了一日。”
王怜怜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吟诗。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咦?”
芍儿大奇,问道:“怎还有后面四句?芍儿以为只有前面四句。”
“我央他继续念的。”
王怜怜低声道:“这诗怜我,世人捧我贬我,唯它怜我。”
“那,薛小郎子到底是大才子还是大骗子啊?”
“才子也罢,骗子也罢,他能与那些大人物搅动风云,总归不是寻常人。
他若此番不死,必有大作为……此番若他不死,我却只想听他整首诗。”
王怜怜说过,不再理会这些俗事,低头,自拨动琵琶弦。
雪夜,幽静的庭院中,复有丝竹声起。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这一曲,独坐的歌妓却是为她自己弹的,嘴唇轻轻张合,先是无声,后才渐渐有了歌曲,可惜只有残篇。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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