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十多岁年纪,正处于鼎盛之年,身材虽不高,但非常健壮,满脸都是卷曲的胡子,眼神锐利,看起来就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他的头发披散着,如同一头高原上的牦牛。
此时他一边骑马,手里拿着一柄千里镜把玩着。
“你是说,这也是薛白制造的?”
“是。”
答话之人的头发短短的,只有一寸长,身上披着僧衣,却是从长安逃来的李齐物。
李齐物也是刚刚抵达吐蕃军中不久,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开心,因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上达扎鲁恭,嫌弃这蛮人身上一股极重的臭味,那是牛屎与羊膻混合在一起,混合着常年战场厮杀带来的血腥味。
此番李齐物之所以来,是得了李隆基的命令,联络达扎鲁恭,借其兵势以求复辟。
“将军还是称他为‘李倩’为妥。”
李齐物道,“他虽悖逆,但太上皇从未否认他的身份。”
达扎鲁恭道:“当年用来攻石堡城的巨石砲,听说也是他造的?”
“是啊,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才。”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把大唐传到他的手里?”
李齐物叹息了一声,道:“我给将军讲一桩故事吧?”
“好。”
达扎鲁恭道。
“很多年前,我在陕郡担任太守,开凿黄河漕运,在桃林县掘出了祥瑞献于太上皇,对此,太上皇很高兴,把桃林县改名为灵宝,并改年号为‘天宝’。
但李倩监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不许各地再献祥瑞,李倩还有一个心腹,名叫胡来水,乃是桃林县对岸的平陆县人,他爷娘当年应征劳役,被黄河水卷走了,为此事,胡来水十分记恨于我。
他得势之后,经常在李倩面前说我的坏话,想要除掉我。”
这个故事很长,达扎鲁恭虽会汉语,但还是琢磨一下才听懂了。
总之,李齐物与薛白不合。
但仅凭这一点,他依旧不太敢相信李齐物,于是,李齐物说了第二个故事。
“那些年,我在外任官,没有回长安。
但我在长安还有一间大宅院,处于地段最好的宣阳坊,占地甚广,毗邻虢国夫人的宅院。”
说到这里,李齐物还向达扎鲁恭解释了一下杨玉瑶的身份,并且绘声绘色地说了杨玉瑶与长安权贵们攀比奢侈程度之事,极力渲染。
可惜,言语的力量还是难以还原出那年长安的繁盛。
“我那宅院,占地广阔,奢华程度不亚于虢国夫人府。”
谈及此事,李齐物完全是得意的神色,满口夸耀。
达扎鲁恭听得也是十分向往,心道,倘若有朝一日能兵临长安城下,一定要破城而入,狠狠地把金帛子女抢掳一番,满载而归。
“李倩监国之后,下诏禁止长安贵胄攀比,限制了官员的宅院规格,我不得不发卖了祖宅。
当时我便知,李倩与我们不是一条心,他假仁假义,为了讨好庶民,要先拿我们开刀。”
“此前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天宝年间,我还在竟陵郡任太守,让门客住在长安的宅院之中,无意中打翻火烛,走了水,火势蔓延到了虢国夫人府。
当时,李倩就在那里,与虢国夫人姐妹昏天黑地。”
达扎鲁恭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会?按你们汉人的礼仪,辈份也不对吧?”
“当时,李倩的身份还未揭开。”
李齐物道:“而且,那等无耻卑鄙之人,根本就不管这些,只用下身思考。”
“你们唐人,真脏。”
达扎鲁恭评价了一句,畅想着长安城中的风流,心中却也生出了向往之意。
李齐物讥笑了两声,道:“实则情况远比将军以为的还要脏,我方才说的‘姐妹’指的乃是太上皇的宠妃杨太真,那天夜里,她恰好出宫与李倩私会,因那一场火而被困于废墟的井下,也就是因此事,太上皇开始怀疑他们的私情。”
“李倩自从监国以来,不仅有心腹胡来水对我百般诋毁,还因杨氏姐妹而对我心怀不满,既不会重用我,想必早晚还要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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