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黑社会就得有做黑社会的觉悟,既然能贩毒,就等能敲诈勒索、抢劫绑票,这就像闲的蛋疼公务员应该开辟第二职业创收一样。
再有,黑社会的凶悍不一定就要挂在脸上,更不用拿个纹身刻在身上,就像李再安说的,他很绅士,不喜欢暴力,而是喜欢与人和睦相处。
事实证明,只有总是和颜悦色的人突然露出狰狞才更具有惊悚的效果。
博尔格尼被李再安吓破了胆,惊恐甚至令他忘记了手上的伤痛,直到李再安带着那本笔记和他家人的照片离开,他都再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已经想好了,自今而后都不能让鲁本再到他这里来了,至于说假释评估,尽管都给他优良好啦。
从里约到圣保罗并不算很远,不到四百五十公里的距离,驱车就是五小时的路程。
在里约暴露了身份,李再安不敢多做停留,从博尔格尼那里出来,简单的交办了一下俱乐部的事情,他便在史皮的催促下一路返回离开将近三周的圣保罗。
车到圣保罗市区,已经是夜里七点多钟,整个圣保罗已然是灯火通明。
因为一路上屡次变更路线,再加上之前没有做回程的通知,所以也没人知道李再安具体什么时候回到圣保罗,直到车子进了莫里奥贫民窟,人们才知道“保罗”
回来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莫里奥组织所面临的局势并没有多少好转,虽然那些藏在暗处的哥伦比亚人撤走了,但圣保罗其他的几个贩毒组织却是不依不饶,他们一方面在加紧侵蚀莫里奥的控制区,一方面拧成一股绳,要求莫里奥将坏了规矩的巴诺罗交出去,由他们共同商议如何处置。
如果不是李再安走之前亲口说过,巴诺罗需要等他回来之后再做处置,被堵回莫里奥的那些中层头目说不准就真的把他交出去了,毕竟眼下的日子太难过了,如今,就连莫里奥过去从不在眼里的由特蕾莎管理的蒙奥卡集团,都已经骑到他们头上来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因此,当听说李再安回来的消息之后,在贫民窟内困居了将近一个月的中层头目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想要第一时间同他商议决策,可惜的是,他们得到的答复是李再安已经去了巴诺罗的居所,而且今晚不会再跟任何人见面,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到明天再说。
就这样,冷清了将近一个月的巴诺罗居所再次热闹起来,组织内的中层头目们顶着夜色,齐刷刷的聚集在那栋小楼外的院子里,眼巴巴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期盼着李再安能够早点出来。
仅仅是三个礼拜的时间没见,如今巴诺罗又换了一副样子,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到,李再安都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消瘦、憔悴的那么迅速。
自从李再安离开莫里奥,也就是第二个礼拜吧,负责守卫这栋房子的人就不再给他女人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巴诺罗所住的卧室反锁,直接将他囚禁在里面了。
每天除了给他食物和毒品的时候,房门从不开启,任由巴诺罗在里面如何咆哮、叫骂都没用。
圣保罗冬季的气候潮湿异常,紧锁了将近一个月的卧室里充满了刺鼻的霉臭气味,地上铺着的地毯长了一层绿色的茸毛,一些发霉的水果、食物凌乱的扔在上面,都跟那些茸毛长在一起了。
大概是巴诺罗发脾气时的杰作,房间里的小件家具就没有一个是立着的,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扯下来扔在了地上,当李再安走进卧室的时候,巴诺罗就睡在一堆凌乱的被褥上,睡得倒是很安详,就是像个垂老的乞丐。
与李再安离开时相比,如今的巴诺罗整个人都窄了一圈,枕在发霉枕头上的半边脸布满了褶子,浮肿的眼泡几乎都被油污的头发遮去了一半,轻微浮肿的嘴唇间,裸露着几枚黄牙,一缕口涎从齿缝唇角流出来,滩在污迹斑斑的枕头上。
也不知道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在李再安的注视中,巴诺罗发出一声梦呓,干枯的像是鸡爪子一样的手搔了搔下巴,蜷缩在一起的两只脚掌还上下搓动了几下,紧接着便叹息一声,翻过身子,面朝墙壁继续睡过去。
李再安说不上自己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有面对枭雄末路时的凄凉,也有一份同情,当然,还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警示。
眼前这条路似好走,实际上却是不不凶险,而在所有的凶险中最难以扛过的,还是能不能战胜自己的问题。
“先生”
史皮闻不惯卧室里刺鼻的气味,他想找人打扫一下这个该死的房间,顺便把巴诺罗叫起来。
“你们都出去,”
李再安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一只手抬起来,朝后面摆了摆,淡然道,“我想和莫玛单独呆一会。”
史皮愣了愣,他很少听李再安称呼巴诺罗为“莫玛”
,不过愣归愣,他还是招呼着身边的人从卧室里退了出去。
掩上卧室的房门,李再安摸摸口袋,掏出一支香烟来点上,小心的绕过脚下的杂物,走到离着巴诺罗最近的一张沙发前坐下。
沙发上很潮,感觉像是一捏就能捏出水来,李再安也不在乎,就坐在那儿抽了一支烟。
也许是被烟味呛着了,熟睡中的巴诺罗发出一阵儿剧烈的咳嗽,恍恍惚惚的从睡梦中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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