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珠骑马跟在她身侧喊着。
祁雪没搭话,她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
陈明珠只好停下吩咐后面的士兵们避雨保存体力,沿着计划好的路线前进,然后又驱马去追祁雪。
从北都到西都虽不如去中都那么远,但骑马也要好几日,祁雪已经熬了两日,雨落下来时,她被陈明珠强制抱下马塞了两口饭,稍稍歇了会儿又继续往西都去。
她们到西都城时已是深夜,西都城外寂静一片,突兀的马蹄声响起,守城士兵大声询问,陈明珠表明了身份,城门便开了个小口,祁雪直接冲了进去,直奔西都王府。
王府门口挂着白灯笼,祁雪心已经冷了一半,下马时踉跄了一下,陈明珠想伸手扶她,她却已经稳住了身形,疾步往里走。
檐下挂着白布,堂上摆着排位,供了香火,堂前停着一口棺材,看大小是双人棺,棺盖还没合上。
祁雪进门后堪堪停住了脚步,半晌才又缓缓走动,靠近了棺口,探头看了一眼,祁寒英和林苋躺在里面,祁寒英面色平静,林苋却满脸划痕,两人的血都流尽了,肤色惨白如纸。
她觉得眼睛酸涩难忍,却又哭不出泪水,心口绞痛,有些喘不上气。
“阿雪”
陈明珠扶住祁雪,看见棺中两人,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祁雪的腿根早就磨破了,此刻见了祁寒英的尸体,心中仅存的侥幸也熄了,不由腿一软跪坐在棺材边。
她双手撑地,有些懵,耳边嗡嗡作响,哭不出眼泪也叫不出声,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王妃,将军请您过去。”
甫一听到“将军”
,祁雪还以为是周行牧,转念一想,这里是西都。
林茂躺在榻上,隔着屏风同祁雪说话。
那日祁寒英与林苋回了城,直接让亲卫队去集结了城防兵,又派人去给林茂送信。
林苋好歹养在林茂身边这么多年,对战事虽不说精通,却也略通一二,她计划自己与祁寒英以身诱敌,将人引到城南陷阱中,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成想真月人身形高大,破坏力极强,一路边追边扔东西,两人差点被砸死。
还好亲卫队带人守在沿途,见情况不妙便直接冲上去打了起来。
场面混乱,亲卫队损失惨重,本想回撤,真月人却穷追不舍,苦战之际,是祁寒英与林苋再一次将他们引走。
风满楼对街铺子的掌柜正躲在二楼,听到响动便透过窗子缝隙去看,他亲眼看见祁寒英被真月人一拳砸在心口,当即胸前便凹下去一个坑,四肢抽搐颤动,挣扎着转身将林苋护在身下,真月人不依不饶,用一柄长刀将二人刺了个对穿,二人被牢牢钉在地上。
真月人并未过多停留,见祁寒英连抽搐都停了,便走开了,没一会儿银铃找了过去,跪在二人身旁闷声哭着,远远却传来西羌人的声音。
真月人只杀人不抢掠,但西羌人走到哪儿抢到哪儿,银铃早听林茂说过这群畜生的恶行,她摸出腰间的匕,狠心将林苋的脸划花了,抬头时西羌人已追了来,她只来得及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
那掌柜说,西羌人见银铃面容姣好,并未放过银铃的尸体,剥了衣裳抬走了
“后来我的人在城外找到了银铃”
林茂声音虚弱,听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祁雪咬牙听着,林茂能从战场上回来已是万幸,如今看来并不能再上战场了,祁寒英的丧事要办,且要用真月人的血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