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问:“大人不怕姑娘被他劫持?”
魏含璋冷冷一笑:“他不会,也不敢。”
“大人为何放过赵祯?”
“贪墨案,赵家虽不无辜,但于他们兄妹而言,此罪滔天,实乃不受。
何况赵祯为人,尚且有一丝血性,他若没有去教坊司,不会被官兵现。”
周仲轻笑,淡声说道:“可若是他没去教坊司,大人也不会出手助他。”
京郊僻静的林中,车夫停稳马车。
赵祯自始至终没与萧含玉对视,此刻他起身,忽然撩袍冲她猛地跪下。
“萧娘子搭救之恩,我赵祯铭记在心,若能苟活,终有一日必报娘子恩情!”
他朝地板“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脸上赤红如血。
萧含玉将荷包里的钱全倒在桌上:“你不必谢我,只记得不管怎样都该好好活着,为自己,也为赵家。”
顿了少顷,萧含玉又道:“任何时候,不要走绝路。”
赵祯兀的抬起头,少年的眼睛布满水汽,却又无比滚烫。
他咬着牙,别开脸用力抹了把眼睛。
赵家覆灭,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去不再,以后每日颠沛流离且不能以“赵祯”
身份示人,现下或许还能苟存,但日复一日斗志被消磨,繁复无望的感觉便会充斥大脑,夜深人静时尤甚。
万念俱灰的人若不能及时开解,那便只能去死。
萧含玉眨了眨眼,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安慰:“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活下去。
哪怕在血路中挣扎,也别放弃。
你活着,就是希望。”
赵祯闭眼,少顷后对萧含玉拱手一拜,随即摸起桌上的银子塞进怀里,转身跃下马车。
待回到城中,萧含玉特意让车夫去了教坊司旁的茶肆歇脚。
来到二楼,果然看见了魏含璋,他正端坐在支摘窗旁,另一侧则是饮茶的周仲。
两人像是在议事,也像在此处等她折返。
方才萧含玉便瞥见魏含璋的身影,只是当时紧张不曾细看,也便没那么确定。
待送走赵祯后细细琢磨,她慢慢回过神来。
她以为悄悄让赵祯上车,车夫没有觉察,至少不知他身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