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看了身边的晚照一眼:“今次劳烦妈妈了,晚照,把咱们的核桃酥给妈妈装一些尝尝,你亲自送妈妈出去。”
晚照答应一声,落落大方的叫了小丫鬟去装了点心,自己笑嘻嘻的把那诚惶诚恐的婆子送了出去。
空蝉其实明白,自己这大丫鬟心里定是明白她是故意支开别人的,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等会儿她不出声叫人,那丫头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打开纸张,上面写了几句充满禅机的话,寻常人看了大概只会以为是普通的佛门梵语,她却能从中看出来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这也就是普生寺那个老和尚能做到的了。
匆匆看完之后,空蝉却是有些恼怒的把这张纸丢在了一边,本想向那和尚求助的,却忘了对方的性子,这样等闲小事,他又怎可能理会?
看来,还是需要自力更生才是。
空蝉却不知道,她所烦恼的问题早就已经有人帮她解决了,天色将晚的时候,何氏那里来了人唤她过去,空蝉瞧着那两个媳妇子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心下不禁一沉,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晴空和晚照两个丫鬟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妥,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何氏那里,又是紧张又是好奇,何氏这个时候叫她们姑娘过去,是想干什么?
到了那里,出乎意料的,一向喜欢凑热闹的空鸾空鹂两个并不在,何氏连自己身边的丫鬟们也给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那里,手撑着额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空蝉站住脚,回头看了两个丫头一眼,两人会意的停下脚步,看着自家姑娘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满眼的担忧。
何氏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空蝉不禁一愣,因为何氏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全是愤怒之色。
“母亲!”
空蝉低声叫了一声,福了福身子。
“你来了。”
何氏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却不像往日里的那种忽视,像是在激励隐忍着怒意故意应营造出来的漫不经心一般:“你可知道,今日回来之后外头都在传些什么?”
空蝉心里跳了跳,虽然不明白何氏想说什么,却是直觉的感觉事情似乎对自己不利:“女儿不知。”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何氏冷冷的盯着这个前任夫人留下来的女儿,不管是泼辣的空蝶还是冷情的空蝉,都叫她喜欢不起来,她们两个的存在,无疑就是在提醒她继室的身份:“堂堂小侯爷屈尊降贵的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提亲,居然还遭到对方宁死抗拒,不但侯府失了颜面,贵妃娘娘那里也难以交待过去,就因为你一个人,我们柳家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
空蝉咬了咬嘴唇,实现盯着自己的鼻尖,不说话,听着何氏带着激愤的声调不断的响起:“多好的姻缘啊,你偏生脑子不清楚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下好了,被人知道了,传的沸沸扬扬的,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是咱们柳家得罪得起的吗?你是要连累死大家你才甘心是不是?”
何氏恨不得把这个脑子不清楚的继女打出去,若不是她这个麻烦精,哪里会有这样多的事情?
空蝉缓缓的松开嘴唇,目光清冷如水的盯着愤怒的何氏:“那依母亲之见,女儿该当如何呢?是马上出家削发为尼,还是干脆悬梁自尽用以恕罪好平息贵人怒气呢?”
何氏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一时之间居然呆住了。
翻脸
那样清冷美丽的容貌,加上那样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何氏忽然觉得尴尬万分,眼神有些躲闪起来。
随即,就感觉万分的恼怒,说起来她才是长辈,柳空蝉一个惹了事儿坏了名声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这样讽刺嘲笑她?
眼神就变得凛冽起来,冷冷的盯着空蝉:“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过于娇气,闹出那样的事情来,也不会传出那样的风言风语,如今连累了整个家里的女儿们,难道不该给个交待?”
空蝉只觉得疲惫,也不知道原主是如何过的了这样生活的,她不过在这里生活月余功夫就感觉窒息一般的喘不上气来,一个一个看似平静的其实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一个不慎就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何氏这样的恼怒,难不成就真是为了什么柳家的名声,柳家姑娘们的名声?她自己不错生育,姑娘们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也跟她没什么干系。
空蝉挺直了脊背,如同孤傲的松树:“我自己考虑不周惹下这样的麻烦,自然是有错的,但是我倒是很奇怪,连胜卿虽说有着纨绔子弟的名声,倒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事故的莽撞之人,怎么就好端端的偏生撞进女眷们的居所,还误打误撞的摘了女儿的面纱呢?”
何氏一时语塞,眼神不善的看着空蝉,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母亲也不必过于为难,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虽是女子,却也不是那没担当的,既然事情由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来结束。”
说着,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何氏身旁不远处的落地绣屏,嘴角边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听说普生寺附近有个叫做浮云庵的地方,很是清净,女儿承受柳家恩德,这些年来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就去那里为柳家上下祈福好了。”
袅娜娉婷的身影慢慢地走出去,何氏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离开,紧紧地咬住了下唇,那样讥讽的眼神,好像洞彻一切一般,是她看错了吗?空蝉就算聪明,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不久的姑娘,也未曾接触过什么人,应该不止于有着那样的心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