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空蝉据婚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两个宫女很是为连胜卿不值得,加上自认为了解小侯爷心高气傲的性子,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子,小侯爷绝对不会自找没趣的,也就当笑话一样的说给连胜卿听了,没想到后者一听,当即就落了脸子,一把打翻了侍棋手上端着的燕窝粥,险些烫着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
“小侯爷息怒!”
玉树临风的小侯爷一旦发怒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张俊脸好像万年寒冰一样,叫人透不过气来。
“滚出去!”
连胜卿心情恶劣,一人一脚的把两个宫女踹翻在地上,迈开步子在屋里来回地走了两圈,两位宫女已经心胆俱裂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带着薄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连胜卿一张英气勃发的面上薄唇紧紧地抿起来,忽然一把握住了桌子的边缘,哗啦啦一阵响声,整张桌子包括碗碟全都落了下来砸的粉碎。
外间伺候的下人们听到动静噤若寒蝉的屏住了呼吸,小侯爷脾气其实不怎么好,一旦怒起来打人那是家常便饭的,不知道谁有不知死活的招惹这位祖宗了。
片刻功夫之后,一身紫红色华服的小侯爷背着一只手昂首阔步的走出来,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英挺的眉斜飞入鬓,眉毛下的眼睛寒潭一般,好像要把人的灵魂也给冻结了。
一众下人们谁也不敢抬头,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动作,恭敬的送走了他们明显处在爆发边缘上的小侯爷,然后暗暗地擦擦脸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谁又要倒霉了。
连胜卿直接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爱马,翻身骑上去就直奔柳家而去,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居然以死抗婚?在她眼睛里,他连胜卿究竟是什么?居然比死还要可怕吗?
心高气傲的小侯爷很受伤,这种事情,不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去把小侯爷带回来。”
书房里面的侯爷一手执笔,笔走龙蛇的在上好的宣纸上练字,头也不抬的说道。
等候在外的侍卫二话不说,立即转身离去,马上好几匹快马就离开了侯府,直奔柳家而去。
连胜卿被强制性带回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换了一身石青色素净长袍,做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卷书心平气和的看着,开着的窗户那里可以看到外面枝叶青翠的细竹,沙沙的摇曳着。
“父亲!”
满心不忿的连胜卿站在书房里面,书房的门已经被人带上了,只留下他们父子二人在屋里:“为什么阻止我?”
“你想干什么?”
永安侯视线没有离开书本,语气平稳的问道。
“父亲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连胜卿瞧着父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越发生气:“这样的事情,父亲为何瞒着我?难道父亲诚心想看儿子沦为京城笑柄吗?”
“就算我让你去了,你又能做什么?”
永安侯终于放下了书,正视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百感交集:“流言纷纷,不出半日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就算你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总要问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连胜卿这样一个自从出生以来就被捧在手心里的贵公子,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拒绝的事实:“不问清楚了,我怎能甘心?”
“问清楚了,你就能甘心了?”
永安侯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站起身从书案后头走出来,严肃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你若是会甘心的话,就不会这样赶着去问个明白了!”
连胜卿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低下了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涨的通红。
看着儿子的样子,永安侯心中也是自责不已,原配妻子早逝,留下这一儿一女,女儿早早进了宫,剩下唯一的儿子就被一群人娇惯着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行事冲动脾气暴躁,本就难当大任。
说起来,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柳家那姑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自家就不会轻饶了她的,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若是心有不甘,我可以帮你把柳家彻底打落尘埃。”
永安侯叹了口气,心疼起儿子来,生平第一次遭受挫折,肯定很不好受的,可恨柳家那女子不识好歹。
“不用!”
连胜卿却很倔强,断然拒绝了父亲的意思:“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不肯嫁给我,反正我连胜卿话说出去了,她柳空蝉就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能改变,只能随了我们连家的姓氏!”
说罢也不管父亲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的神色,直接摔门而去。
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瓜熟蒂落的瓜,难道就一定是甜的了?连胜卿心里憋了一口气,不管甜不甜,先占为己有再说!
不出了这口气,如何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时候的连胜卿,一门心思的要把柳空蝉娶进门来,或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意气用事,年轻人脑子里一时的激愤,却完全不知道,因为他这样一个莽撞的决定,日后会衍生出多少的是是非非。
永安侯一脸落寞的站在书房里,抬起一只手来盖住了脸,这就是冤孽吗?他们父子两人居然走上了相似的道路,想着已经去世的结发妻子,永安侯慢慢的坐回到座位上,满目哀伤,若是他当初不曾那样意气用事,是不是后来的结果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全然不知道自己在侯府之中惹出了多大的乱子,空蝉站在浮云庵后面小小的院子里,扬起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眯着眼睛看着树叶之间透出来的点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