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手捧着圣旨站了一会儿,忽然一巴掌甩向空蝉的脸。
何氏惊呼一声,万想不到柳老爷竟会失去理智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是空鸾眼睛里掠过几丝快意,糟糕的心情也得到微微的缓解。
空蝉若是会乖乖的挨打那就奇怪了,她今日刺激了柳老爷,叫他在好些人面前没脸,早就警惕着柳老爷这个极爱面子的伪君子会爆发,一见他动作,立即快速的往后边一闪,同时不动声色的一手拉住了身边空鸾的衣裳,往身前一带。
“啪!”
一声脆响之后,柳空鸾白皙的半边脸上浮现了清晰的五指指痕,并且迅速的肿起来,可见柳老爷这一下子用力之狠。
柳空鸾顿时就傻了,她还在高兴柳空蝉这个抢了好处的要吃点亏呢,怎么巴掌就落在自己脸上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脸,“哇”
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柳老爷没料到空蝉居然躲了开去,自己一巴掌反倒是打在了三女儿脸上,顿时更加恼怒:“孽障!
你还敢躲?”
“父亲自己行为不端被人揭破了,难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就打算迁怒他人了?”
空蝉冷冷的站着,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样子,有些人,他狠你就得比他更狠,一味的示弱,委曲求全只会叫他变得更加妄自尊大不讲道理。
“父亲这般生气,是为了女儿说的话?父亲倒是说说,女儿方才说的可有一句是谎言?”
就因为句句属实,叫他无可辩驳,他才会如此生气!
柳老爷急促的喘着粗气,那样子恨不得掐死她一般:“你这不孝女!”
“父亲慎言!”
柳空蝉端正了姿态,正色道:“不孝这样的大帽子女儿可不敢生受了,女儿自认这些年来不曾忤逆父亲,不曾包藏祸心,一年四季从未短了亲手做给父亲的衣裳鞋袜,晨昏定省更是未有一日落下,父亲指认女儿不孝,请恕女儿不能承认!
若父亲是为女儿没有替父亲遮掩家丑而生气,女儿也无话可说,当着圣旨的面儿,女儿不敢口出妄言,那就是欺瞒圣上,是为不忠,两相权衡之下,女儿还是觉得,尽忠比较妥当。”
往事
一番话,不卑不亢,叫人丝毫挑不出错处,却也把柳老爷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该说什么?责备对方不孝,岂不就是间接说明柳空蝉不应选择对皇上尽忠?这样的话就算柳光彦脑子有问题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可是不说,那就代表了柳空蝉言之有理,柳光彦之前那一巴掌毫无道理可言。
被这几句话给说的哑口无言,柳老爷只得看着空蝉带着丫鬟们不紧不慢的走开了,一转脸看见手捂着脸还有些呆呆的三女儿空鸾,不禁怒从心头起,一脚踹上去:“没脑子的东西,什么时候还不忘那点子谋算,你们是想叫整个柳家陪葬是不是?”
迁怒到别人身上,好歹出了一口闷在胸中的恶气,柳老爷拿着圣旨怒气冲冲的走向内院,这样糟心的旨意还得好胜的供起来,真是堵得人心里不舒服。
柳空鸾先前就被空蝉拉过去挡灾,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雪玉般的脸上此刻已经是肿了起来,本以为父亲一定会狠狠责罚空蝉的,却没想到那个一贯知会委曲求全的二姐姐居然言辞锋利的几句话就叫父亲无计可施了,不但没受什么责罚,还连累自己受到迁怒,被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可不轻,胸口一阵沉闷的痛,好像要吐血一样。
何氏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翘,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按了按嘴角,关心道:“你们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三姑娘扶起来送回去?赶紧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请大夫回来!”
随即走到空鸾跟前,语重心长道:“姑娘家家的若是坏了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叫大夫好生瞧瞧,别落下什么事儿才好,你也是,你父亲本就心情不好,你还不学着空鹂一样躲远点儿,这不是白白受累?”
柳空鹂抱着臂在一旁冷眼旁观,闻言不屑道:“三姐姐向来得到父亲喜欢看重,自然是没女儿这被欺凌惯了的动作机警,说不定还以为父亲会帮着出气呢,也不想想看,女儿父亲不缺,官位名声什么的,可是稀罕的很呢!”
柳空鸾心里恨得要死,她倒霉了这些人一个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个假惺惺的关怀,另一个就冷嘲热讽。
最可恨的还是柳空蝉,若不是她,今日自己怎么会这样狼狈?
空蝉带着人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晴空终究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哎呦,奴婢可是忍不住了,姑娘您看见老爷和三姑娘四姑娘的脸色了没?真真是大快人心!
小侯爷果然是个有情有意的,知道姑娘在家里受了委屈,马上就帮着出气来了!”
有情有义?出气?空蝉不置可否,不管连胜卿究竟是为了什么求来了赐婚的旨意,眼下来看,倒也不是全然的坏事。
晚照到底稳重一些,虽然心中也是大感快意,却没有轻易的表现在脸上:“姑娘今天跟老爷翻了脸,日后在出阁以前却还要在柳家住好些日子呢,您就不怕老爷报复回来?”
柳光彦看着温文儒雅好像个君子,只有真正熟悉的人才知道,那就是个伪君子,什么温文儒雅全是表面上装出来的,说到落了面子报复女儿这种事情,别人不说,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这事儿你倒是不需担心。”
空蝉捡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吐出葡萄皮儿和籽儿:“你也不看看连胜卿今儿临走前撂下的话,这位小侯爷心高气傲的,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若是老爷胆敢做出什么事儿来,给他知道了绝对不会轻轻揭过的,老爷的官位得来不易,还想着更上一步呢,不会做出那样莽撞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