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沉吟着回答:“儿子愚见,这世之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世。
当流传百代,盛行不衰。
人是没有办法活那么久的,而一时的喜乐荣辱也不会长久地持续下去。
它们都不如文章典籍。
故而古人写诗著文,将自身的思虑心绪融于其中,纵然没有史家之言、富贵之名,依旧可以传扬千古。”
“儿子以为与其感慨时光易逝,耽溺于富贵荣华,瞻前顾后,还不如心之所感、胸中所郁。”
曹丕说到这最后一句,语加快了许多,也更坚定、大声。
但他说完,复又不自信地看向面前的曹操。
曹操思索了片刻,虎目沉凝下去。
“心之所感,胸中所郁?”
曹操意味不明地重复着曹丕的话。
曹操越说,曹丕显得越局促,到后面呼吸的次数愈渐变少,也愈渐加重。
就在阿芙跟着曹丕的节奏,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曹操突然朗声大笑:“好啊好啊,好一个心之所感,胸中所郁。”
“丕儿,你说得不错,这写诗著文不必拘泥辞藻、形式,也不必拘于题材、内容,只要写心中所想、胸中所感,便是一篇真情实意的文章。”
“同理。
这为人处世、经世治国、平定天下也当是如此。
何必彷徨迟疑、瞻前顾后,自应当机立断,无愧于心。”
“好啊好啊。”
曹操垂着头,顾自地喃喃。
曹操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变得极幽邃、深远,看着眼前的一人一景,又仿佛早已越过这一人一景,看到更远的地方。
曹操还在出喃喃的细语,忽而又神情郑重地抬起头来,注视着曹丕,还瞥了眼阿芙,严肃地询问:“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曹操眼睛微眯,还带有几分威慑与警告。
曹丕张口想答。
阿芙抢在他前面,一本正经地说着:“禀司空大人,小女今日约了子建公子询问文章词句。
子桓公子说子建公子被您叫走了,这才替子建公子赴约。”
阿芙有意表明,自己本来想约的是曹植,而并非曹丕。
曹操似乎没太听出来,见阿芙这一解释,霎时放宽心,微笑着说道:“子建啊,是,他是早些时候被我叫去,现下应当已经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