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究竟希望他转危为安,继续这地狱般的生活,还是希望他就此一命呜呼,自己孑然一身获得自由呢?
正在沉思之际,远处骤然爆的哭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魏辞盈猛地站起身,向屋外奔去,随着她渐渐接近正院,那凄厉的哭喊声愈响亮。
她一路疾行,至回廊处,终于听清那哭声——是婆婆悲痛欲绝的哀嚎:“我的儿啊!
我可怜的儿啊……”
魏辞盈停下脚步,正院中夫人与丫鬟的哭声、啜泣声此起彼伏,但她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就像是陈府这片四处惨白的海面上一只浮萍,随波逐流,只知按部就班地守灵、祭奠、送葬,与波涛的海面截然不同,终日宁静地漂浮着,无论飘向何方。
她漂浮了七七四十九日,眼前一切似乎都变得亦真亦假,如梦如幻,唯有身上未消的伤痕真切地提醒着她:棺椁中躺着的,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
第五十日晨曦未破,婆婆便带着一群小厮闯入偏院。
魏辞盈惊恐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地守住了所有门窗,大少爷陈子兴从背后一脚踢上她的膝窝,她踉跄几步跪在地上。
“克死了夫君,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婆婆高坐堂上俯视着她,冰冷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陈子兴上前,一把揪住魏辞盈的丝,迫使她抬头与婆婆对视。
婆婆的眼中闪烁着冷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该随他而去吗?”
魏辞盈无力地不断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颤抖着声音辩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死他的……”
婆婆瞥了一眼陈子兴,他随即挥手,门外几个身材魁梧的小厮应声而入,迅用绳索将魏辞盈捆得结结实实,口中塞上一大团棉布,眼前也蒙上一层黑布,将她连拖带拽地推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而行,魏辞盈本以为会被带往遥远之地,却不料只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停了下来。
她被粗鲁地推下马车,绳索被解开,黑布被扯下。
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片民居外的荒野,四周被十来个小厮团团围住,陈子兴和婆婆面色狰狞地盯着她。
“看见了吗?”
婆婆指着不远处高大巍峨的牌坊,“那是先帝御赐给陈家的贞节牌坊。”
毛骨悚然的恐惧袭来,魏辞盈惊恐地看着婆婆,她接着阴恻恻地说道:“我陈家的女子,向来深明大义。
男人没了,女人就要撑起这片天。”
陈子兴一把将她丢到牌坊的石柱前,她的头险些撞上坚硬的石墩。
他凑到她耳边,阴森地说道:“你克死了二爷,如今正是赎罪的机会。”
“不……不!”
魏辞盈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挣扎出陈子兴的掌控,转身便往远处逃去。
刚刚跑出几步,魏伯闻和魏仲远的脸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大哥,二哥,求你们救救我吧!”
魏辞盈跪在魏伯闻面前,急切地拉扯他的裾摆,然而竟被魏仲远一脚踢开,他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