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旦弄出动静,便会被带回到那个血腥恐怖的夜晚。
崇德二十一年,腊月二十,子夜,寒风凛冽。
一伙不明身份的杀手悄然潜入高府,如鬼魅般无差别地结束了府中所有人的性命,无一人幸免。
甚至其中一位马夫已从后门逃出高府,又被追上来的人残忍杀害,拖回府中,鲜红的血迹染红了整条长街。
此案一,朝野哗然,崇德帝龙颜大怒,诏令刑部与大理寺联手彻查,太子督办,限期十五日,定要捉拿真凶。
起初,调查的方向都在高氏的政敌身上。
毕竟,高丞相及其族人多年身居高位,难免与官场同僚有过嫌隙。
当晚恰逢高桓寿诞,若说是有人伺机潜在府中,倒也不无可能。
不过朝廷大小官员皆曾前往拜寿,一时无法锁定可疑之人。
于是,刑部和大理寺转而从高府搜出的证物入手。
在长长的清单中,魏辞盈一眼便看到一种药物——堇斛散。
实际上,也正是这一曾在特纳蒙草原索乌河中现的毒药,将怀疑的方向转向了草原。
堇斛乃是西南的一种剧毒,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因而格外稀少。
但大理寺却在高家搜出了整整一箱,足可令一营兵士丧命。
据此,大理寺推测,昔日身为市贸司主事的高桓,便是那索乌河下毒之人。
此推论一出,便得到多方支持。
一方面,高桓身居要职,掌管天下贸易,其权力可触及草原边境;另一方面,大理寺在高桓书房搜出他与特纳蒙的中原商人往来的书信,也证明了他对草原的“抵抗”
怀恨已久。
然而这也仅仅是基于现有证据的推测,并无直接证据证明高桓曾派人下毒。
因此,高氏灭门案,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尽管如此,朝野上下普遍认为,杀害高家的就是特纳蒙草原残余之人,他们十年磨一剑,最终以灭门之祸来报自己的灭族之仇。
魏辞盈翻到卷宗最后一页,只见太子之印赫然在目,魏辞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既为特纳蒙草原的无辜百姓而痛心疾,又为长公主之言得到证实而稍感慰藉。
正当魏辞盈神思游离之际,门扉轻启,一缕夕阳斜照而入,映得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这才惊觉,已是日暮时分。
方衍舟的身影在霞光中缓缓浮现,他目光落在卷宗上的太子印信上,轻声问道:“看完了?”
魏辞盈点头,轻轻将卷宗折叠好,放入绸布之中,起身后恭敬地递给方衍舟,“今日多有叨扰,多谢殿下,此案卷辞盈已借阅完毕。”
方衍舟并未伸手接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阴郁,眼中隐有怒意。
魏辞盈心中不解,手臂微酸,她抬头看向方衍舟。
“这便是你读完的感受?”
他质问道。
魏辞盈微微一怔,她并未表露任何想法,方衍舟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已经猜到她心中对太子的猜疑?
也难怪他如此生气,魏辞盈心中暗嘲,定是认为我听信了长公主的“谗言”
,冤枉了他尊敬的太子殿下。
魏辞盈面色不改,毫不退缩地直视他,却见他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你千万要小心,莫要被他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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