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却识破张二的打算,乜他一眼,揪住想去报信的小厮的领子,冷笑道:“不知裴大人是哪位?我进自家的门还要他来作主?”
果然就是那位逃了婚的小姐,谢照熹。
齐麟见不得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一面抓谢照熹的手腕,一面朝张二赔笑道:“我师姐听闻谢大人离世,心情不大好,见谅,见谅。”
张二虽不认识眼前这个男子,但他既是小姐的师弟,自然是府上的贵客。
张二躬着腰亦佯装抹泪:“大人生前总惦记着小姐,可惜没等到小姐回来。”
谢照熹不耐烦地翻个白眼,越过张二就往府里走,这下自是无人再敢拦。
西南角的倚澜堂内搭起灵堂,人流如织,打量着格格不入的谢照熹,眼神或有好奇,或有嘲弄。
穿成这样的,不是无甚教养,就是来闹事。
这些眼神一一被她无视。
齐麟跟在她身后,一面走一面好奇地打量着永宁侯府。
路过庭院池边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池边石栏杆头雕的小狮子,眼神一下就亮了。
手中触感冰凉滑腻,雕工细腻精到,他爹是个石匠,齐麟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上好的石料。
环视一圈这大院子,院落重重,檐牙高阁,碧瓦飞甍,他口中啧啧有声:“师姐,你家里可真阔气!”
不过也是,她爹可是家喻户晓的永宁侯呢!
他虽从未来过京都,但还未入军营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谢大人刚正不阿的名声,没想到一道生活了四年的伙伴竟是他的女儿。
虽然他也是昨日才知道这件事情。
今年开春,在庆州过完年,驻扎在边地六年的策羽军班师回朝,三天前谢照熹突然急哄哄地把他从睡梦中提起,要他一起骑快马先进京。
齐麟不解,还以为她又是玩心大,想要偷偷把大军甩在身后,听说是师父命令她先回来,这才与她一起。
直到昨日,他才听谢照熹漫不经心地说,她是谢大人之女,先行回来是奉师父之命回来奔丧。
看着她还带笑的脸庞,怎么也不像死了亲爹的样子,齐麟以为她在骗自己,直到来了永宁侯府,才知道她所言非虚。
谢照熹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惯于调笑的眉眼里满是认真:“这可不是我家!”
齐麟又疑惑了,她说话总是真真假假,装作谢逊之女借奔丧的由头来永宁侯府转一圈也不是没可能。
谢照熹又补一句:“谢逊也不是我爹!”
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来了兴致,抓着他的袖子错开人群:“走,带你去看我娘!”
静思堂连半个仆婢也无,她娘当年就是在这里走的,死后按照她的意愿,将牌位供奉在此处。
院内她娘手植的银杏树已亭亭如盖,经雨沾湿,翠碧欲滴。
谢照熹轻车熟路地推开门,看到娘亲的牌位,香樟木牌油光锃亮,不染尘埃,上头燃着香烛,供着瓜果。
还算他们有良心,没有忘记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