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回来的时候我正店门外帮忙母亲生炉子,见年幼的岑千山额头贴着退热的冰袋,被穆大家裹在厚实的毯子里,护在怀中一路顶着风雪走过来。
那时候我悄悄去,见岑千山蜷缩在毛毯中,目光流连在抱着他的穆雪脸上,一刻也不曾转移。
那可怜兮兮软绵绵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冬天里快要冻死的流浪猫。
没多久时间,我就知道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病猫,而是一只野狼,是一只恶狠狠的山虎。
最开始,我们还能把他堵在巷子里,压着他揍一顿。
过不了多久,这条街道上,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在我又一次挨了岑千山的一顿胖揍之后,母亲带着我找进了穆大家的院子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傀儡师的威力,那位身材纤细,一身红衣的女子把她的小徒弟护在身后,不过轻轻松松一抬手,无数的机关傀儡齐刷刷从院墙上升起,铺天盖地的森冷杀意,吓得我几乎要夺门而逃。
就连平日里谁也不怕的母亲,都显而易见地胆怯了。
当时我清清楚楚地见,被护在一袭红衣后的岑千山双眼是那样明亮,他那样目光灼灼地着自己的师尊,自豪而得意,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也不曾分给过其他人。
我当时心里就想,这小子该不会喜欢他的恩师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岑千山从那个脏兮兮的小奴隶变成为了十妙街最幸福的小孩。
他的手上永远有让所有男生眼馋的玩具,口袋里装着大把的零花钱和糖果。
那位师尊牵着他从街道上走过的时候,他只要轻轻地撒个娇,就能在一街孩子艳羡的目光中,得到家长们绝不会轻易满足给孩子们的东西。
那一袭红衣边的小小身影欢快地追逐着,很快就长大了,个头先是超过那红色的肩膀,再与之比肩,到最后高过了穆大家。
那少年着师尊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变得热烈。
青葱的情意,是那样地灼热而明显。
整条街道上,大概也只有一心沉迷于术法的穆大家本人,没有发现自己徒弟对她的慕之情。
穆雪到这里,愣愣地抬起头。
当时千山年少,竹艳松青不胜春。
那样灼热的目光日夜流连在自己身侧,自己当真一点没有察觉吗
她再低头向页,只见那陈纸上留着作者的感慨人人都道岑千山有幸得遇穆大家,被救于水火,才能重生改命。
却无人知晓,穆大家也正是得了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徒弟,才一日比一日眼见着开朗起来,不再将自己封闭在机械的世界中,渐渐变得越发有烟火气息。
那时兽潮来袭,笔者险些丧命于凶兽利齿之下,危在旦夕之时,一尊巨大的机械傀儡从天而降,抓住那凶兽四肢,须臾间将强大的妖兽绞成碎片。
一身红衣的穆大家出现在我的身前,思索了片刻方道“你不就是那个经常和我家小山打架的牛大壮吗”
我叫牛大帅,穆大家您记错了。
穆大家招出她那赫赫有名的飞行法器幽浮,将它展开放大,不计前嫌地载上了重伤的我。
燕尾形的幽浮,以极快的速度,在所有妖兽反应过来之前,穿过铺天盖地的兽潮,将我带出险境。
一路上还顺手捞了不知多少身陷绝境之人。
那位平日里有些令人害怕的邻居,此刻端坐在法器前端,是那样令人安心的存在。
可惜人间虽有情,天道却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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