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把脑袋从小腿间拔出来,双膝干脆跪下,捧出褡裢里全部铜板,战兢兢小声道,“都是些清火开窍的仁丹,吃不死,吃不死……”
郡尉一脚踢在老头儿手上,踹飞满地铜板。
打量打量刘、蒯二人,郡尉道:
“官差?”
“不是。”
“镖客?”
“不是。”
“兵卒?”
“不是。”
“私蓄兵器,你提溜着齐眉的长矛,是要给老子剔牙吗!”
郡尉大怒,道,“那汉子,本官和你问话呢,转身哪里去?”
刘裕绕到铁鳞骓一侧,从包袱里掏出一锭成色一等的马蹄金。
走回郡尉身前,恭敬一揖,挨的近了,就势把金子塞进郡尉袖中。
刘裕道:
“大人别见怪,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琅琊郡,不懂规矩;这位老者,和我们也是旧识。
刚才三言两语闹了几句不对付,大人虎威一至,满天云彩散,各自都知错了。
大人雅量,一发放兄弟们个方便吧……”
风平浪静,众人散去。
“蒯恩,要么赶紧滚蛋,要么把长矛按废铁卖了。
你自己说,这一路上,你这根长兵惹了多少麻烦?”
刘裕不耐烦道。
“大哥,你的双刀又不扎眼,马侧腰间哪儿不能放;我从小使木矛,成年了才打了根铁的——你不能夺我所好啊!”
刘裕懒待搭理他,整理了整理马侧悬挂的行李,扎紧包袱绳,取下双刀佩在腰间,道:
“这地方不太平。
你看那都尉,甲胄上微微带着战损,腰间有剑无鞘,剑刃还是卷的——赶紧找地方投宿,歇一宿,天亮就出琅琊。”
老头儿趴在地上,老眼精明,仔细拾回每一枚铜子,不经意瞥见刘裕双刀。
老者热泪打湿白须,呜咽道:
“爷们儿!
你且留步!
留步!”
蒯恩大骂,“老东西,还想跟我比划比划?”
老者拦住铁鳞骓的马头,泪洒黄土。
“你可认得……车骑将军谢幼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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