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仁却像是被什么肉食性猛兽盯住般,吓得连退数步,一下撞在锈迹斑斑的门上。
冲进鼻腔的铁腥味带着潮湿的黏腻感,仿佛那斑驳痕迹不仅仅是锈迹,更是血,是一层层干涸的,属于某个人的血迹。
6仁触电般闪开身,胃部阵阵翻涌,强忍着干呕。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做出头鸟,第一个跑来见这副本最大的boss!
他明明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不该因为急着要积分,就没头没脑往危险的地方冲。
他明明很谨慎,会先等着看别人试探,确定了方法有效,再选择目标,确保一击得手……
一定是有什么影响了他!
或许是积分太低的副作用,或许又是阿克夏的什么阴谋……
那高高坐在椅上的男人仿若不怒自威的王者,睥睨地望着肮脏丑陋的他。
他缓缓开口,嗓音低哑得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
“你来了。”
他勾起唇角,“……看这里眼熟吗?”
6仁闻言一怔,仿佛兜头一桶冰水,将他心头侥幸尽数浇熄。
这就是阿克夏故意的!
这里的环境、气氛、他无缘无故出现的幻觉,甚至一开始在博物馆砸向他头顶的铁笼,都是阿克夏刻意的针对。
是因为他的“负积分”
而增设的附加题。
6仁只是个普通人,自小有父母和姐姐帮忙,其实没有真正吃过苦,也没经历什么磨难挫折。
初进游戏的茫然让他畏缩不前,二次游戏便打碎了他的自我催眠。
他被吓得几近崩溃,坐在恐怖古堡的走廊上放声大哭,被害怕他连累的玩家一棒打昏,直接昏到了副本结束。
然而之后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一次又一次逼近死亡的感觉直接吓破了他的胆。
6仁对进入副本产生了生理性恐惧,哪怕再如何补课学习,一到关键时刻,还是脑内一片空白,甚至好几次不小心坑了队友。
接连多场的失败,让他的积分断崖式下跌,估摸着再输一次,就要进入随机副本。
他在论坛上查过,随机副本大概率都会比原本要进入的等级更高,难度也更大,甚至可能有额外惩罚关卡。
他不敢登6全息网,自欺欺人地拒绝查询剩余的积分数,甚至故意弄乱日历,不去记3o天的倒数日还剩几天。
……却难以自控地,陷入了无边的焦虑。
他彻夜难眠,无心工作,跟未婚妻讨论婚礼时也心不在焉。
他会在深夜因噩梦惊醒,咬着指甲坐在黑暗里,一坐就是大半晚。
几次把起夜的未婚妻吓得失声惊叫。
未婚妻很关心他,带他去看了医生,他却连恐怖游戏的事也不敢说出来。
未婚妻只当是他压力太大导致了失眠,耐心地安慰,主动分担了更多婚礼的琐事。
然而深夜无人知晓时,6仁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几近崩溃地看着咫尺处未婚妻安然的睡脸,脑海里却只蓦然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被拉进那种恐怖游戏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