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锦应声,“不过为什么是粗布?”
“若是细布,只怕用不到她自己身上。”
一尺细布能买尺上好的粗布,对寻常人而言,差价算得上天与地了。
6兆雪不欲多说,嫌闷气。
“我都说了,这是给同窗代买的,你这泼妇,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那头,书生怀中抱着一包烧鸡,臊得脸都胀红了。
他陈情合理,书院中亦不乏替同窗跑腿之事,叫围观路人感同身受,纷纷声援起来。
“是啊,会不会是误会?”
“女子就是多疑……”
那女子瘦得两袖生风,被围在一群年轻书生当中,滚烫的男人气息将她包围,让她生畏。
可她想起前日所见,攥紧了衣衫下摆,背脊仍是挺得很直。
“昨日,你在玉巷后街站了三个时辰,等楼上的窗户打开,又痴痴望了三刻钟。
入夜之后,到青云大街上寻了个腌臜的中年汉子,向他打听事情,今日出门前便拿了我锁在箱子里的钱袋子,到王二家脚店坐了半日,接着便直奔此处,是也不是?那可是家中仅剩的钱了!”
“你那些个同窗,没几个人有钱上京,唯二两人,还同你有过龃龉,是也不是?你倒是说说,是你哪位同窗托你买的烧鸡?”
玉巷后街就在秦楼后门,青云大街在那隔壁,王二家脚店则在秦楼斜对面的路口。
“这……”
“该不会真去了吧?秦楼的茶水钱都要二两银子,可比他这身衣裳贵,哪来的钱上秦楼?”
“嗐,谁都知道秦楼在哪儿,不能听信这妇人一面之词。”
“可一般人说谎编不到这么详细……”
能在应天书院读书的,大多是京中官家子弟,对秦楼的了解只多不少,自然也有人知道胧月姑娘爱吃烧鸡的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书生急急大叫:“我就不能有进京后结识的同窗么,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
难不成我平日交友,竟要细细同你报备,好叫你知晓每一位同窗的家境生平?你未知真相,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无、无怪乎圣人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6兆雪听到这里,忍不住“嗤”
了一声:“说不过人,就开始搞人身攻击,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姐说的是。”
镯锦愤然附和。
她也是女子,可从不觉得自己难养,更不觉得小姐难养。
“话不能这么说。”
此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位长身玉立的学子,他穿着简单,一身素白缎面直裰,衬得人越如烟如竹,“兄台的家务事,小生本不想插嘴,可提起圣人之言,不才便要斗胆说上两句。
圣人之意,本是说性格卑劣、品行败坏之人难以相处,令正言辞知礼妥帖,怎能算是品行败坏之人呢?”
“你!”
书生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好,好,你们竟是一伙的。
难怪你这□□今日要污蔑于我,原来早就和别人搞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站出来说话的学子嘴角一扯,眼神流露出几分鄙夷来;那女子的脸色却是白了。
“证据……你没有证据!
可你昨日去了玉巷,那么多人明明白白地看着,但凡找来玉巷的店家问一问,就全知晓了!”
“此处离玉巷十万八千里,你上哪儿找店家来问?”
书生冷笑一声,腰板也挺直了,“好了,我这人宽宏大量,也不打算追究你水性杨花,你呢,莫要不识相,在这儿都占半天道了,膈应谁?还不归家!”
那学子亦是冷笑,“是不追究,还是你也知道无法追究?自知不占理,就泼人脏水,实非君子所为,我与令正素昧平生,你却污蔑于我,敢不敢跟我到京府衙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