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是什么?”
“呆子,连黄连都不知道。”
这两道声音就一直徘徊在桑陵的耳朵边,她已经完全听不清智曲通的话了——饶是落座第一列,都听不明白。
又不禁昂正视上主座上的智曲通,多希望他能稍微管管,哪怕是咳嗽一声都好啊。
可这老头显然还沉溺在自己的讲学之中,说到兴头,仿若品酒一般,闭着眼边说边回味起来。
她突然想起高恒之前的话,难怪他几多叮嘱,还要介绍了聂策给她认识。
这富家子弟的学校,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实没料到是这般的不可控。
日初第一堂课,便在班乐和代成君的絮语声中度过,纵然她一心想要听清楚智曲通的话,可也耐不住这两个女儿断断续续的低语,就仿佛左右两边有无数只小虫,不算多刺耳,却嗡嗡得人头疼。
等到第二日上学,便按着计划的——先在原位上留了尺牍给班乐和代成君:委婉阐述自己想认真听听学,又约着二人午憩一道去青山寺用饭。
安抚好新结交的朋友以后,便安心换坐到了学房后头。
聂家郎一直来得早,桑陵前一脚坐下,他后一脚就进来了,腰侧长剑丢给仆从,褪了鞋履,一边走过来,一边问,“你怎么坐到这儿来了。”
桑陵落座的新位置,正在聂策边上。
这个胖胖的女儿家正认真收整着案面,低声回答,“我要认真听学,所以坐你边上——”
说着,才犹豫地一抬头,“可以吗?”
“什么?”
聂策扯了扯嘴角,尽管没明白这话,却还是先在自己的位置跽坐下来。
身边仆从习惯性地给他摆好竹帛、笔墨砚一应,又熟练地磨起了墨。
桑陵侧目望了眼,解释道,“我昨日瞧了,整个学房里,就你这儿清净些,没有人同你说话。”
那倒是,聂策的身份本就不同,别人尚且都是高门子弟,唯独他已经被封了侯,有自己的食邑,旁人就算想来奉承,也都得先看过他的脸色,可这位聂小侯爷又好似并不想在此结交朋友,从不搭理人,何况他也不是日日都来上学,一月就来十余天。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上前来和他搭话了。
“可我这边上坐的都是男儿。”
聂策开口道。
智家门馆虽是男女同席,但大家也是默认了区域的,女子个子不及男子,故而前头几列坐着的都是女子,后头皆是男子。
而今桑家女儿忽然到了后头,岂非显得突兀?
再者,聂策边上向来不坐人,到时候人都来了,见着这场面,未免不传闲话。
尽管聂策自己不在意这些,可桑家女能不在意?要是被高阿满知道了,少不了就会是一通盘问——聂策略一皱眉,正要开口,廊下已是66续续进来人了。
男子女子的,在桑陵看来真没那般在意,仔细正经听学才是关键,她可不想再和昨日一样,就在两个小女儿的谈天声中,白白浪费了一日。
“无妨。”
她就接着话,表现得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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