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外不苟言笑,但其实聂策从没真正过脾气,莫说脾气了,面对桑陵,更是冷脸都没有摆出来过。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冷漠二字。
这副模样实在太不对劲,就算吃醋,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质问她,还是说在此之前就知道了什么?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之前在静思居后花圃,挑的都是少人来往之际,又有成媪和卫楚把守,聂广都安排了人,不可能还被他的哪个手下看见。
可这种事又不好完全说死了,万一有什么令她都猜不到的角度呢?
此际廊道风也停了,堂屋里安静得令人微微窒息。
她沉吟片刻,索性道,“你既知道,直接问我。”
与其来来回回的互相试探,各自在心底起一万个猜测,还不如开诚布公。
本来在这件事上,她和他也不是对立面。
“你要做什么?”
聂策的眉眼冷得像冰,她不禁凝眸对视。
兴许是这古怪的气氛明晃晃地吹拂在了众人身上,卫楚当机立断扯住宗湘悄然退下,应不识也识相地退到了墙边。
午后春晖盈于一室,烛台爆裂,终于有了些额外的声响,桑陵眼角余光瞟过屋内一切,听着自己平静的声音,“让他们狗咬狗啊。”
一语落地,果然就见聂策怔住了。
夫妻二人的私房话,彼此心中有数,只需这一句,就揭开了层层面纱。
“你太鲁莽了,大哥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方才他脸上的冰冷、隔阂,转瞬化为激愤。
聂广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心思深沉到或许无人可以将其看透。
可——她只需要利用好色相这一点,仅是这一点,就够了。
色令智昏,对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是亘古不变的不二手段。
“是吗?”
她由此越冷静,甚至还有点想笑,“可是他现在已经很痴迷了。”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显然是击中了聂策,“桑陵!”
屋中怒喝声传开,她不得不直视上去,可见他血脉偾张的面孔,他们在体型上相差悬殊,她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饶是勉力支撑,可恐惧还是油然而生。
哪怕聂策待她向来温柔,可她现在无法判断,他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对她动粗。
这份恐惧稍一蔓延,却又猛地想起昨日被沈华君袭击时,也是在此时此地,她同样生出了惧怕——那些积攒在心底的愤怒与委屈便又立即翻涌上来。
为了给聂策让路,聂广就是遭受再多,都和她没关系。
他们瞻前顾后,畏头畏尾,可她不必如此。
她只担心这个案子久久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