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心虚地追上闽霁,大声告罪:“女郎,我错了,我刚才没识出那女子的身份。”
闽霁轻轻瞥她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无妨。”
这两个字在冬夜里回荡,显得格外寒冷人心。
闽霁意识到这一点,稍微放缓马,柔声解释:“她说话不符合中原人的习惯,哪有报了籍贯却不说姓氏的?惹得你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是不是?总不能叫她河西娘子吧?她每一个言行举止都在强调自己河西军军属的身份,就是想要我把她救下来,带在身边,带进军营。”
秋色恍然大悟,连说受教,转头不忿地看着李破云:“你识破了?”
也不知道交换信息,真是的!
李破云淡淡回应:“没有。”
秋色:“那你为何拦她?”
李破云:“你不是知道吗?拉扯女郎等同刺客。”
他是侍卫,提防刺客是职责所在。
冬雪皑皑,边关大营矗立于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篝火映照下的营寨犹如一座坚固的冰封堡垒,戍卒们裹紧棉袍,持戈守夜,默默坚守着这片冰封雪覆的边陲之地。
闽霁风风火火策马入营,直奔中军大帐,一点不在意惊醒熟睡中的将士。
大帐之内灯火辉煌,然而气氛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所有人在寂静中注视着闽霁卸下厚重的大氅,专注地审阅着堆积如山的情报汇总。
良久之后,闽霁沉声问道:“李老将军何在?”
没有人回答,最终还得王弦出声解释:“李老将军旧疾复,已经卧床两日。”
闽霁平静地说:“抬过来。”
人群终于有些骚动,一阵小声讨论之后,一位中年将领站出来说:“李老将军身体抱恙,闽使有何吩咐,差遣我等便是。”
闽霁冷冷地说:“身体抱恙便回家修养,我朝又不是派不出身康体健的将帅!”
她转头点名道:“姚侍卫,去抬人,连人带床一起抬到中军大帐接旨。”
姚侍卫欢欢喜喜领命去,这种耀武扬威的作派不要太爽!
闽霁身负皇命,必须横行霸道。
她退让,皇威便弱一分。
闽霁尤嫌不够,出声讽刺道:“哼,避而不见是吧?什么扭捏作态,竟然出现在军中!
圣旨在此,他就是断手断脚也得爬过来!”
中年将领眼看情况不妙,腆着脸说软话:“闽使息怒!
李老将军德高望重,便是闽将军从前也对他礼让有加。”
闽霁反问:“那李老将军对父亲又是如何?”
中年将领答不上来。
如何呀?
李老将军可没少使绊。
李崇山世代戍守边关,根基深厚。
但他们家一直只能做二把手,官途至此便算是到头了。
李崇山过去被闽将军打压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闽将军被调回京城,结果又来一个大皇子。
心中怎不怨恨?
何况,大皇子一看就是来刷军功的。
就是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一年一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