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夜,月未央,斗拱飞檐,宫阙遥望。
街道车马如流,风灯摇曳作响,十步一盏,映的此间一派旖旎兴旺。
屋外凉风习习,屋内温香如玉,衣着华袍锦衣的丽人士子穿行其中,言语间高谈阔论、神色中流连婵婵。
忽地,街道那头再度传来阵阵的马蹄之声,蹄铁击扣青砖、声音清脆,引得街边饕客纷纷侧目回望。
此间为蓟都的通衢之处,常同此处来往的人,大多都养成了那喜闻流言风语的爱好,每有新人前来,便喜暗测其身,以做聊常。
然而待见得驶来的是两辆寻常朴素的青盖軿车,原本还暗含期待的众人、随即便不屑一顾起来,似这等规制的车架,里面的主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了。
众人正准备嗤鼻回头。
突然便见得那两辆軿车、竟然直直地停在了街道中央处那座碧瓦朱甍的小楼门前,随后从前面车厢里率先走下来一个与外车颇为不符、衣着华贵的高冠青年,然后又见得那华贵青年快步走向了身后的车厢,似乎在迎等着里面的人下来。
*****这次出行当得是轻车从简,朴实无华,毕竟是来狎妓,大张旗鼓也有些不合适。
原本赵章想拒绝邀请的,但公孙操话里话外之间隐含的讨好之意,实在盛情难却,若贸然抚了对方的面子,最后恐怕也不利于双方的关系。
在上层的政治交往中,每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便是一个新的政治信号。
走下马车,同行几人驱步迎了上来,顺着公孙操的目光,赵章也打量起身前的这处女闾。
这是一方贯通前后的带院建筑,前面是一座面向街道开窗的悬山顶小楼,从他所站的位置能隐隐看见楼上的窗户内有绰绰人影晃动。
小楼的檐顶下挂着一块匾,上面刻着‘梦贤居’三个大字。
赵章心下一愣,这不就是陈忠所提及的那处?想到这里他又扫了眼跟在一旁的乐毅。
少年见得太子瞧他,糙脸上骤然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这时小楼里快步走出一个风韵不消的中年妇人,女人对着众人深深揖了一礼,站在最前的公孙操向女人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個回应,几人随即被请进了楼内。
();() 踏过门槛,赵章只感觉温度骤然一暖,鼻下也立刻飘来一股浓郁的脂粉气味,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和清酒之气。
大厅内此刻相当热闹,声音也有些嘈杂,赵章扫了眼中央的那方巨大棋盘,又瞅了瞅大厅内的各处布置。
中年女人小心地跟在身后赔笑着,引着一行人径自穿过大厅、朝着二楼行去。
而厅内个别有见识的客人,似乎认出了公孙操脸上那张颇为醒目的青铜面具,好奇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敬意、朝着一行人打量过去。
上得二楼,四周瞬间安静了不少,没行几步,几人就被引入了一间宽敞的雅居,屋内布置典趣,旁边竟还装饰着别致的室内假山。
公孙操向妇人附耳吩咐了几句,对方便屈步退了出去。
众人分坐而落,赵章和公孙操推诿了一番,还是被分坐在了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