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各部在得到中山重新集兵的消息大概是在四五天之前,而南北两军相距不过三百余里。
河间为要冲,中山不会轻易放弃,增兵是必然的,但这么多天过去,还是没动静传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中山国的北路大军被燕军给拖住了。
燕赵合盟双方各有各的希图,燕军欲待中山疲时而取,这等行径虽然对赵军不算友好,但也无可厚非。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燕国还是于无形中履行了盟约的内容、成功帮赵国牵制住了中山北部的大股兵力。
战争的走向开始逐渐朝着己方有利的一面发展。
但是很多时候,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尤其是在形式无常、变数极多的战场上。
就在赵章心下那一丝忧虑刚刚放下。
到了十一月二十九,天还未明,赵章就被门外一阵急促的禀报声给吵醒:“禀殿下,主将请殿下至中军议事。”
赵章睁开惺忪的双眼,从塌上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头,目光下意识瞥向燎炉里那道跳动出的微弱火光。
这时屋外再度传来侍卫恭敬的禀声:“禀殿下,主将请殿下至中军议事。”
声音再度传入耳中,赵章怔了片刻,这才猛地从塌上坐起身来。
穿好衣裳,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带着几个亲卫朝着中军行营赶去。
连续下了数日的雪此刻已经停了,路边此刻正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际间一片漆黑,无边的黑暗中只有被寒风吹得四向摇曳的火把、微微照亮着前路。
路上的积雪被风微微吹起,雪花拍打在赵章的脸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凛意,微沉的大脑瞬间精神了不少。
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大衣,盯着路面上积雪被火把反射出的妖异光亮,赵章心下隐约生出一些不妙。
出营地前,赵章问了守夜的侍卫,现在才刚过寅时三刻,若非有什么紧急的军事,许钧断然不会这个时辰升帐议兵。
果然赵章刚临近中军营地,便看到有火光从左近驻扎的营卫中朝此汇聚而来。
待走进小茅屋,便见得左路诸将已经基本到齐,许钧此刻正坐在塌上和一侧的属官小声说着什么,左右分坐的武将也不时交头接耳发出声音。
();() 见得太子进来,屋内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赵章回揖一礼,就走到主位的塌边跪坐了下来。
屋外这时还有人陆续进来,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
见得参会的将领到齐,许钧这时轻咳一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赵章也睁开假寐的双眼。
没有太多的客套,只听许钧这时沉声说道:“吾方才收到大王传命,大王令左军诸部即刻渡禹河,同主力合军一处、共取扶柳。”
许钧说罢便将那片一直握在手中的牍板传阅至众人观看。
赵章最先接过、待扫过上面的字,心下不禁一沉。
左军的动向是二十七日正午才传书于君父的,掐着时间算,君父此刻也当是刚刚收到许钧的传书才对。
那君父如今通传的这道王命,最早也得是昨日辰时就已经发出的。
这也就意味着君父在不知左路诸军攻取禹河渡口的情况下、就强行下令左军同主力合军。
如此看来,扶柳一线的战况、赵军的形式应当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