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雨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他不知道怎么提起那些好话,毕竟是他自己翻看相册,非要指着人家的脸,问了好半天这是谁,才勾出程乐秋的一大段好话的。
如果掐头去尾,程迟雨不知道该怎么陈述。
不过喻安宵也不纠结到底都说了什么,他说:“你不说我也猜到了,程乐秋这个人,我从来没听他说过谁的不好。”
喻安宵笑着拍了拍程迟雨的肩膀,说:“你总是听他说,有没有听过别人都是怎么评价他的?”
程迟雨看着他,他们坐在阴影中,斜射过来的阳光印得他发梢发光。
喻安宵轻轻叹了一口长气,说:“我回国后读的小学五年级,那时候还太小了,人生地不熟,连中文都不会说,那种生活还挺难熬的。”
“后来嘛,倒是都能听懂,就是不会说。
就像学外语,总是说错,发音奇怪,就越来越不敢说了。”
程迟雨说:“发音奇怪也能交流吧,又不是听不懂。”
喻安宵笑了笑,说:“是啊,就是能听懂才麻烦呢。”
程迟雨不明白他的意思。
喻安宵说:“我不是外国人,结果说出来的中文倒是大舌头,就总有人学我说话,嘲笑我的口音……”
他说到这里表情轻微地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但是很快,他又换回了平常的笑容,将这个话题转开了,“读小学的时候,程乐秋一直是班长,也是我的同桌。
他应该是当时班里年纪最大的,很照顾人,大家都把他当大哥看。
所以后来他教我说中文,就没人笑我了。”
程迟雨听他这么说,还不忘记替自己的爸爸谦虚一下,“那你学得很快嘛。”
“不是我学得快。”
喻安宵笑说,“因为谁要是笑我,他就说是他教我那么说的,大家为了不得罪大哥,就不敢笑了。”
他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程迟雨也跟着他笑了一会儿,说:“我怎么都不知道,他以前还有这种地位。”
“所以你要问我才能知道。
在他眼里,人人都好,他却不知道自己做得有多好。”
喻安宵的眼神落在远处的教学楼上,尾音轻飘飘地散落在午后的热风里。
大概是因为喻安宵每次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带着很轻松的语气,程迟雨一直都觉得他是因为同情心才对自己这么关照。
此时此地,程迟雨才突然感知到一种名为遗憾的情绪,那么浓郁地漂浮在自己周围,勾得他想流泪。
喻安宵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什么,“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来得及。
在浔城读书的时候,就想着等我考上大学,要把外婆也带走,让她不用再一个人,可是在我初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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