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却说1949年正月初七,这天是立春节,张云卿在老家宴请家乡父老。
吃得正高兴,有人报钟雪华从扶冲回来了。
张云卿离席来到书房,随后负责境内情报的张钻子和钟雪华一起来了。
那张钻子一见面就跪下来请罪,张云卿心里“格登”
一下,明白事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听完钟雪华的讲述,张云卿吃惊不已,感慨道:“其实我们早就该想到这一点,张光文家里那么大的产业,除了十几亩田送给了族上的清明会,其余的都没有下落,就凭这一点,应当引起重视!”
张钻子道:“满老爷日理万机,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张云卿叹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邓联联佳。”
钟雪华说:“他的家人在张光文出事之前就离开了扶冲,可见他们是事先有了计划的,至于现在他们在何处,大致方向有了。”
“什么叫‘大致方向有了’?”
张云卿不满地瞪圆眼。
“是这样的,张光文家里在长沙以及省内的多数县城开了店面,名字都叫‘又生春’,他们一家不外乎就躲藏在这些店子里。”
张云卿道:“照你这般说,那还得各个地方去找?还有,如果改了店名,又如何去打听?”
钟雪华说:“每个地方去找,那是大海捞针,肯定不现实。
我的想法是,先锁定一个地方。
我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就锁定长沙。
省会城市地方大,加之他既然想报仇,肯定要寻找依靠势力,向货行同行细心打听,应该能问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打算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我想马上就行动。”
张云卿点头道:“那你去吧。
要多少钱,你到账房去拿便是,不用问我。
另外,到了长沙,除了邓联佳这个事,还要打听其他的消息,特别是军政方面的。”
“是。
明天我要赶早,就在这里向满老爷告别了。”
钟雪华离去后,张云卿见张钻子还在地上跪着,就说:“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今后要吸取教训,凡是认为别人可能做的,万万不能有侥幸心。”
“谢谢满老爷!”
张钻子起身,见张云卿没让他走,就只好站在原地。
张云卿沉默良久突然问到:“钻子,你说人真是由命来决定的吗?”
张钻子弄不清张云卿为何问这个问题:“满老爷,你这是……?”
“从贵州回来的那一年,我到城里看字,钟半仙说我只有15年大运,算到今年,正好是十五个年头,——没想到共产党得势,仇人也在这个时候现身……冥冥中是不是……”
张钻子这才明白张云卿在担心,遂道:“八字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满老爷不必把它当回事!”
张云卿点头:“说得没错,信则有,钟半仙还说了张光文是水命,我是火命,和他作对我只有吃亏,事情何尝不是如此?当年若不是关月云,我今天早不在人世了……幸好还‘不信则无’——如果人一出生就提前知道一辈子的命,活着还有啥意思啊?所以古人又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张钻子道:“满老爷这话才是大实话,比半仙说的还准。
依我看,满老爷大可不必担心,连张光文都败下阵来,一个邓联佳凭什么奈何得了你?”
张云卿道:“话不能这样说,以我多年打仗的经验,对了阵要轻视他,这样才能提高勇力;末交手必须重视他,这样才更有胜算的把握。
更何况邓联佳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们中间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被他惦记了这么长时间,你能说他没有任何动作吗?”
“满老爷说的有道理,什么时候把邓联佳找到再斩草除根,我们再去找钟半仙,砸了他的招牌!”
“这个死瞎子,是该砸他的牌!”
张云卿咬说了这句话,又看了一下怀表,于是对张钻子说,“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