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不识字,是吧,那些字写了也看不懂,干脆把音背了下来。”
“娘子,我没说错吧。”
女人闻言,勾着唇笑,骂,“那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读了十年书。”
说到这儿,赵野想起来了,问,“娘子你识字?那书生可说了,不识字的听不懂这几个词都是什么意思。”
“学过几年。”
她回答的时候语调忽然变低,有些勉强,“以前家里还算富裕的时候,爹娘给哥哥们请过私塾先生。
我娘想着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就让我们几个姐妹跟着一起听。
我爹觉得读过书的女子嫁人更好攀附显贵,也就答应了。”
“但是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情,没钱继续学了。”
章絮想了想,又说,“杜哥不知道。
前年嫁给杜哥的时候,爹娘还没接受家里变穷了的事实,又急需聘金还债。
所以我出门前,娘嫌下嫁丢人,特意叮嘱我,不许我跟他说。”
赵野假装听懂了的点点头,问,“那这回出门的时候,你娘说了什么?”
章絮抿了抿唇,答,“不是什么好话。”
她犹豫,但又想,赵野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不至于为这点口舌计较,于是一股脑倒了出来,“但也不赖,正是我想要的。”
于是牙牙学语,“她说,絮儿啊,你嫁去哪里都行,就是这心里别再想着回家了,家里困难,供不起这么多张嘴。”
有些冷漠。
太冷漠了,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无情。
“冷不冷,到家还有些时候,不然你先把被子拆开来披上吧,我怕你着凉。
这山,一见不到太阳就冷。”
赵野走到一处地势稍平的地方,停了停,回身望了眼山外。
偌大的虢县这回只剩几幢挨一块儿的小屋子,原本亮堂的金色大地逐渐昏暗了下来,水面只留安静的褶皱。
早不见太阳了,太阳躲进了云层里。
章絮出门的时候只拿了一床红色的喜被和一个装了两三套衣服的旧包袱。
这会儿听见他的话,回过神了,想起来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说这些丧气话,于是勉强挤出笑容,答,“挨着你的地方不冷,你身上热着呢。
就是背上吹得慌。
你把被子上的绳结拆了给我吧,我随便搭一搭。”
“诶好。”
他连忙把挂在手臂上的绳索拿下来、拆开,给她递过去。
女人披上被子,暖和了,认命般地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问,“怎么总说我的事情,也讲讲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