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娇只是匆匆一瞥就觉得辣眼睛,腹内憋着一股笑,却又不好当场笑出来,忙别过头去盯着胭脂水嫩鲜活又清净的一张脸,这才好些了。
真是要命,以前只觉得不打扮不好,可没想到这胡乱打扮,竟也这样可怕
高夫人大约也没想到,大清早里头就坐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脚步一顿,眉头就微微有些皱,额上立即显出来几道褶子。
她身边的大丫头察言观色分外机敏,立刻对张掌柜不悦道“怎的,难不成要叫我们夫人与人共处一室么”
什么叫与人共处一室,她家夫人还是什么绝世珍宝,旁人不光不得,连喘气都不能在一间屋子里么
卢娇何等暴烈脾气听了这话就将两道柳眉竖了起来,胭脂眼见不好,忙在桌子下头拉住她的手。
瞧这位夫人来势汹汹,只怕不是普通人家,还是不要随意惹事的好。
张掌柜却泰然自若的笑道“瞧姑娘说的,这开门都是客,我们这正经做买卖的,哪里就能往外撵了呢前儿徐夫人来,也是这么着的。
姑娘其实也不必担心,里头还有一间屋子,又宽敞又亮堂,请夫人移步也就是了。”
先前高夫人还有些不悦,可听张掌柜的说出徐夫人的名号,表情就变了一变。
她的丫头也没想到能听到那位夫人的名讳,登时愣了,本能的抬头去自家主子。
高夫人意味深长的瞥了张掌柜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拢了拢头发,对丫头半真半假的怪道“偏你多事,我哪里就那样金贵了就在这里吧。”
张掌柜笑容不变,又说了几句好话,还是叫伙计挪了个四扇屏风过来,将靠窗的两张桌子都围起来,临时弄了个半遮半掩的包间,倒也罢了。
胭脂只觉大开眼界,又十分好奇,借着屏风遮挡,小声问卢娇,“这位是何方神圣那位徐夫人又是何人怎的掌柜的一提她,这人就如此收敛”
卢娇在沂源府待了几年,又曾是官宦子弟,跟着赵恒等人走南闯北,知道不少事,闻言便低声解惑,“这是沂源府同知高亭的夫人,从六品敕命夫人,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也算个人物。
他家男人多年来上蹿下跳,耗费银钱无数,不知求了多少人,苦熬了半辈子才出头,难免抖起来。
那徐夫人是知府大人徐庞之妻,正四品诰命,风评甚好。”
顿了下又补充道“听说高夫人娘家颇有财力,大小备受宠,衣食住行无不讲究”
她对高夫人印象很差,说这话的时候就有些不屑和鄙夷。
原来如此
知府算是同知的顶头上司,高夫人纵然跋扈,也不敢在各方面越过上司的夫人去,张掌柜的这会儿说出这些话来,估计也是想敲打一二。
胭脂感慨一回,就想拉着卢娇走,“四姐,咱们走吧。”
瞧着那高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谁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因为什么闹起来左右钱早已拿到了,还是走了的好。
“怕什么”
卢娇却有些天不怕地不怕,非但不愿走,反而伸手将她扯了回来,“正愁冬日漫漫,无事可做,如今可不要热闹”
江湖朝堂两不相干。
江湖人忌惮朝廷威势,瞧不起里头恁多浑水摸鱼、鱼肉百姓的,可也知道一旦真正捅了马蜂窝,他们也难以逃脱;而朝廷也头疼江湖人野性难驯,偏一个赛一个难对付,又多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之辈,纵然知道他们以武犯禁也难以抓捕,一个闹不好了反而会激发血性,没得好结果不说还容易搭上自身
故而双方彼此试探,闹到如今隐隐成了一明一暗两个系统,有种微妙的平衡。
若非深仇大恨,谁也不愿意主动招惹谁,所以卢娇还真的没在怕的。
高夫人施施然坐下,先用熏过香的锦绣帕子慢慢擦了手,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香片,这才问道“数日不来了,可有什么好货么”
张掌柜笑道“那些伙计粗手笨脚的,夫人稍等,小的亲自去为您取来。”
高夫人低低嗯了声,张掌柜就退了出来,稍后亲自带人捧了满满两大托盘东西进去,路过胭脂她们身边的时候还丢了个颇有深意的眼色过来。
胭脂顺着一瞧,见那托盘上赫然就有自己才刚送来的手脂
胭脂收回视线,冲张掌柜点点头,意思是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稍后就听高夫人道“这样多罢了,我也懒得一样样过去,掌柜的你且说说,有什么特别好的么”
才刚发话的丫头似乎是高夫人的贴身丫鬟,颇得宠,这会儿又主动开腔了,“我们夫人你也是知道的,略差一点儿的东西都不用,掌柜的,你可得上点心。”
“我哪里敢不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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