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这一躺便是一天两夜,期间冷汗没断过,直流到嘴皮子都干燥起皮。
宋运还特地从自己院里调了几个婢子过来,与红螺轮着伺候她,他也在这儿守了几个时辰,直到实在受不住了才回了主院。
第三日清晨,锦秋沉在梦里被一豺狼追赶,逃无可逃,忽听见几声啾啾鸟鸣,愈来愈近,愈来愈嘹亮。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循着鸟啼声过去,原来窗棂格上正立着一只褐黑羽毛的布谷鸟。
“水水”
她喉咙火烧似的,只发出一丝气音。
正伏在床沿边熟睡的红螺听见锦秋的声音,猛然睁开眼,一抬头见着锦秋已醒,立马扑过去隔着绣被抱住她,大喊道“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锦秋有气无力地拍了拍红螺的背,强扯了扯干巴巴的唇,道“无事了,你先倒一杯茶来。”
红螺哦了一声,立马从她身上弹起来,疾步走到桌案旁斟了一杯茶,又拿了个桃酥,走回床沿边将锦秋小心扶起来,紫砂茶杯递到她嘴边,道“小姐您慢些喝,再吃个酥饼垫垫肚子。”
锦秋自己接过杯子和桃酥,咕咚一口喝下,又咬了一口酥饼,口中顿时一阵甘甜。
红螺又去倒茶,如此喝了三杯才好些。
见锦秋吃得这样急,红螺想着小姐定是饿坏了,忍不住红了眼,踅身从罗汉榻上抱了几个大迎枕来给她垫背,继而抽噎着道“小姐,您真真是要吓死奴婢了,从前日夜里您就高热不退,一直到昨儿才好些,冷汗出了一天一夜,衣裳都换了五道,却喂不进去水,您都不知道奴婢心里有多着急”
红螺垂头坐在绣墩上,拿手背揩着眼泪。
锦秋抚了抚红螺的发顶,道“我不过是磕着了脑袋,昏倒了,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你现下觉着如何了”
红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那大夫又没同她明说,她便以为自己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她抬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来,道“奴婢没事儿,得多谢秀宁她们替奴婢拿了冰来,泡了个凉水澡又躺了几个时辰便无碍了,唉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今后奴婢再不敢胡乱吃东西了”
锦秋原本心里酸涩,见她那懵懵懂懂的模样,又忍不住掩嘴笑道“待会儿让厨下给你炸个黄油酥,你吃不吃。”
红螺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黄油酥是红螺最吃的,只是但那东西吃多了燎一嘴的泡。
此时,淡雪端了一碗浓浓的汤药进屋,捧到锦秋面前,道“小姐,这药已经摊凉了,您喝了罢。”
锦秋的笑意淡了,她直直盯着那红黑色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面露惊恐,急道“这不是药,是血,拿走,快拿走”
淡雪和红螺互望一眼,都疑惑地望向锦秋,道“小姐,这是药,您吃了药身子才能好得快。”
然而锦秋却好似见了许放汩汩流血的额头,他的血被装进碗里,现下要强逼着她喝下她于是伸手一挥,“哐当”
一声,药碗打翻在地,汤药四溅。
红螺和淡雪都唬了一跳,淡雪忙躬身拾捡碎瓷片,放进漆红托盘里,道“小姐您先歇着,奴婢再去给您煎,”
而后她便端着托盘快步走出去了。
“小姐,您您怎么了”
红螺关切地望着锦秋,向她伸出手。
锦秋却抬起左手,瞧了一眼原本沾血的手掌,面色突然刷白,推着红螺的手肘大喊“快去盛水来,我要净手,快去”
“诶,奴婢这就去,”
红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如此折腾了几趟,锦秋才终于喝了汤药睡下,虽还是冒冷汗,但高热是退下了。
宋运忧心锦秋,昨夜睡得晚,现下才起身,随即便听得淡雪来报说锦秋醒了,立即罩了件青色常服预备往汀兰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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