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也曾母亲董芸娘说过,她有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兄长,名为董均。
朝廷出了蜀王谋逆案的时候,他正当而立,早经由科举入仕,历任数地知县,官声卓著,正要被升迁至府道之时,董家逢难,时任四品中书侍郎的外祖董朗冤死牢狱之中。
这位舅父最后因了朝中同情董家的大臣们的极力保举,最后虽逃过了一死,却也举家被贬谪到专用于流放犯人的北寒之地去养马。
他在信中说,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拖着老病之身苟延残活,一双儿女皆早他病去,本心如死灰。
后偶然得知自己的幼妹多年前幸遇陈家公子,十分想念,盼陈老太爷告知近况,若是出有儿女,则他更是老怀欣慰。
陈振叹了口气,“我那会儿收到信后,并未回复。
如今事过境迁,想法与从前也有些不同了。
只是已经过去两年,不晓得你这个舅父如今还在不在。
倘若你愿意,写封信也好,我叫人往那边递送过去。
这也算是你母家的最后一点挂念了。”
董氏从前每每提及这个兄长,便黯然神伤。
绣春再读一遍信。
见纸张不过是极其粗陋的黄麻纸,上头的字迹却是铁画银钩,颇见风骨。
想了下,道:“多谢爷爷告知。
我回去了便写封信。”
陈振点头。
绣春收了信后,望着陈振道:“爷爷,今晚出了这事,咱们把长公主府的人得罪狠了。
明早我入宫,便会去向太皇太后请罪。”
陈振道:“绣春,明日你入宫,爷爷进不去。
爷爷就陪你一道,我跪在宫门外。”
绣春笑了起来,摇头道:“您年纪大了,怎么好这样?不用了。
我估摸着,太皇太后就算心里不痛快,但理儿在咱们这边,皇家人再贵重,她也是要顾及几分民情的。
我今天入宫,放□段多赔些话,全了人家的脸面,估摸着也就过去了。
说话又不折本钱。”
陈振看过去,见灯影里她神情平静,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晚上乱糟糟的,好在都过去了。
您早些睡了吧。”
绣春起身要走时,却听陈振忽然开口:“你……和那个魏王……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绣春抬眼,飞快看了下祖父。
见他正望着自己,目光里带了几分疑虑。
“先前我还没察觉,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再想想前几回……”
“爷爷!”
绣春打断了他,笑道,“您真的是想多了。
魏王与我并没什么。
我之所以向他求助,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能制得住李世子,我又有可以开口相求的几个人里,就他离得最近,我不可能舍近求远。